不愧是專業醫生,隻瞄了一眼,戴上手套的手輕輕碰了碰。
“同誌,你這胳膊傷得很重,也很多年了吧?”
程父點點頭,低聲把以前砸傷的經曆解釋了。
薛主任一邊聽,一邊問治療的情況。
程父和程母小聲答著。
一旁的薛淩趁一個空隙,低聲解釋“醫生,我們這次是特意過來醫院給我公公看這條胳膊的。我們住在榮城那邊,趕了一天的車過來,路上受了顛簸,公公疼得很,隻好趕緊過來。”
薛主任眯眼道“這條胳膊要處理起來不簡單。來,先登記一下病人資料,然後先去後麵做一些拍片檢查,等我看了再說。這傷口發炎得有些厲害,先弄些消炎的,不讓病人太難捱。”
程天源連忙去了。
程父卻似乎痛習慣了,微笑道“醫生,痛點兒沒關係,我能挨得住。我是想問問,我媳婦希望我能接個義肢……可能不?”
一旁的薛淩和劉英都緊張起來。
薛主任略一思索,道“你這個情況應該能,等檢查結果出來,我再確定一下。因為你這胳膊早就廢了,萎縮得不成樣子。另外,你這個地方當年可能有骨碎留在裡頭,多年來反反複複發作,可看看沒太大的惡化,一概清楚掉才能接上。”
劉英淚光點點,哽咽“醫生,能的……對不對?”
醫生說的她聽不懂,但她真不想看到相守幾十年的丈夫再受那胳膊疼痛折磨。就算不能弄義肢,至少不要再讓他病痛了。
薛主任認真道“拖太多年了,我得看看檢查結果,不然不敢下結論。”
劉英擦著淚水,低聲“我們也不想拖的……隻是當年我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孩子都還小,一個還抱在懷裡,他說養孩子要緊,不能把錢都花在他身上。”
薛主任是見慣風雨的人,隻是淡淡點頭。
“如果能裝上義肢,病人又還隻是五十多歲,應該還能有一些勞動能力的。至少日常生活沒問題。隻是費用有些高。目前國內的義肢技術還不夠高,我們醫院采用的都是進口義肢。”
薛淩吸了吸鼻子,目光堅定道“我們的錢夠的,如果能做手術裝義肢,那請醫生你儘快安排。”
一旁的護士提醒道“加上一些護養和藥物,大概要接近兩千塊。”
在這個年代,兩千塊是一筆很大的錢。對普通家庭來講,要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餘錢來,是一件砸鍋賣鐵也辦不到的事。
薛淩連忙點頭“沒問題,你們安排就成。隻要爸爸彆再受疼痛折磨就行,錢花了努力去賺就得了!”
護士輕輕笑了,道“阿伯,你這女兒倒是孝順得很。”
程父目光慈愛看向薛淩,眼底難言自豪神色。
“她是我們的兒媳婦。”
薛主任見薛淩長相清秀漂亮,氣質也優雅,跟程建國和劉英身上的濃厚淳樸農民氣息不一樣,忍不住看多幾眼。
“年輕人會孝順長者,是好事。”
夜裡病人不多,值班的醫生也都比較有空,他坐了下來,一邊仔細詢問程父是如何受傷的。
程父仔細回憶道“當年我在縣城的一家化肥廠工作,有一天刮大風,一個臨時搭的貨架被風刮倒了,倒在一旁的辦公室上。當時辦公室塌了大半,裡頭一共有好幾名技術人員,還有我的好鄰居薛先生。我顧不得危險,推開一些破磚,鑽進去救薛先生。我剛將他推出去,一根鐵柱子砸下來,剛好砸在這裡……我暈死過去,醒來後醫生說這胳膊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