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時,薛之瀾的情況有些不好。
醫生說,他的肋骨雖然隻斷了一根,無須動手術,可以固胸保守治療。
不過他的肝臟撞傷了,有一些出血,得繼續檢查,確定需不需要動手術。
可能是野外受寒,加上多日來營養不足,身體抵抗力降低,一係列毛病相繼來襲,身體竟發起了高燒。
薛桓自己也是醫生,察覺到自家父親身體異樣後,忙找來了三伯和醫院裡的幾個主任開急會。
薛之瀾也是醫院的主任醫師,院方對他的情況非常關心,會議上前前後後來了好些醫生,關切討論了許久。
“老薛不是請假一周嗎?怎麼突然出了這事?”
薛桓已經在職場多年,早就練就一副手到擒來的圓謊伎倆。
“我爸約了一個發小阿姨去郊外爬山,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了山澗。兩人許久未歸,我們又忙著工作,直到昨天才發現他遲遲不歸,趕緊跟阿姨的丈夫一塊去尋。上山找了,可地方太大,又耽擱了一天。幸好我們很堅持,昨天下午再次去尋,終於找到了他們。”
眾醫生先後唏噓不已。
陳氏也來了,哽咽哀求“同事們,勞煩你們多幫忙,趕緊想個好法子救救我們家老薛!我這兩天擔心他,精神實在差,不然我就自己上手術台了……”
“不不!”院長安撫道“陳醫師你要冷靜,老薛是你的愛人,你會很容易受影響的,安排誰也不能安排你。”
三伯想了想,道“他現在情況不明,且不能動手術。我給他針灸試試,先觀察一個上午看看。”
薛桓忙點點頭。
程天芳天剛亮,就收到了大哥的電話,讓她請假三天,說薛衡受傷需要照顧。
她忙開車來了醫院,不料薛衡傷得不重,反倒是一向健康的公公病危,嚇得她差點兒腳軟摔倒。
薛衡拉住她,低聲“三伯正在裡頭給我爸施針,咱們暫時彆進去打擾。”
程天芳顫聲問“爸究竟怎麼了?對了,媽呢?”
薛衡解釋“她和阿桓都在裡頭幫忙。”
病房裡,陳氏看著昏迷不醒的丈夫,見他額頭青紫一塊塊,臉色異常漲紅,身上各種儀器滴滴作響,忍不住低低抽泣。
“之瀾……之瀾……你可千萬不能有事……我需要你!我們家需要你啊!”
“那天是我把話說重了!你知道的,我遇到事容易衝動……我錯了!我該把那些罵你的話收回來!”
“你醒一醒,聽我跟你道歉……我不該那麼說你的……你不要有事,孩子需要你這個爸,我也需要你這個丈夫啊!”
薛桓抱住泣不成聲的母親,自己也是紅了眼睛。
“媽,您彆這樣。你這樣子,我爸會更難受的。”
陳氏哭得不能自已,“看到他這樣子,我的心都快崩了!我寧願希望他是跟舊情人遠走高飛,也不要看到他一動不動等死!之瀾,你彆死……你彆死……我什麼都聽你的。”
薛桓禁不住也哭了,將母親拉去角落處坐好,轉身過來給三伯打下手。
三伯最是冷靜,蒼老的手沉穩得很,一邊還低聲安撫“都不要哭,情況沒那麼嚴重。之瀾隻是被餓了太久,身體一些功能保障不了,才會這個樣子。都淡定些,沒什麼大事的。”
薛衡和程天芳進來後,見幫不上忙,隻好攙扶陳氏出去。
程天芳脫下外套,蓋在陳氏身上。
薛衡自己的腳不怎麼能走,一拐一拐坐下。
陳氏默默垂淚,神態非常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