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淙苦笑連連，一個勁兒搖頭。
“我和你姐夫算是天底下最老實巴交最無奈的父母了。她要乾啥就乾啥，她想要怎樣就怎樣。我們哪裡敢給他們壓力？我們連催一句都沒有。”
薛淩低聲：“小梅三十多了，小曾也快四十了，年紀確實大了一丟丟。”
“可不是嘛！”薛淙道：“現在的年輕人念個普通大學都二十三四歲了，再學研究生就二十六七。緩個幾年追求什麼單身自由生活，一晃就是三十來歲。接著再來相親找對象幾年，結婚追求兩人世界幾年，一晃就是四十來歲。他們兩個算是閃婚的，結婚後也是馬上就準備要孩子——可還是太老了。”
她無奈低聲：“醫生說，人的最佳生育年紀是二十到三十之間，儘量要在三十以前解決生育大計，越拖就越難。加上現在的年輕人生活壓力大，喜歡看手機喜歡熬夜，身體在不知不覺中就熬壞了。小美嚷嚷自己一周去三次健身房，說自己健康得很，結果檢查下來，就沒幾項檢查指標是合格的。”
“不會吧？”薛淩驚訝瞪眼：“她……她看著挺健康的。”
薛淙搖頭：“不行，貧血腎虛腸胃虛寒，雖然都不是大毛病，但加起來就夠嗆。醫生說了，年輕人都愛揮霍自己的健康，總覺得反正我還年輕，不用愁不用怕。現在年輕人猝死的、三高的、腦梗塞的幾率越發多了。小美不愛亂吃東西，可她工作壓力太大，經常三餐不準時，偶爾晚上加班到通宵，身體早熬壞了。”
薛淩歎氣低聲：“我也經常嚷嚷幾個孩子彆熬夜，晚睡晚起是壞習慣。咱們人類本來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麼演化來的。現在卻開著燈，開著手機和遊戲機，怎麼也舍不得睡。”
“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喝咖啡太多。”薛淙解釋：“小美的工作強度大，經常靠咖啡提神。同事們之間除了喝咖啡就是茶，都是一些提神興奮神經的玩意。咖啡傷胃，她的胃喝壞了。醫生說她脾胃虛寒，卻不夠注意，時不時還吃一些冰淇淋，簡直是雪上加霜。”
“腸胃主要靠養。”薛淩提醒：“你多給她熬粥，早晚都熬。她在單位這麼多年了，職稱那麼高了，大可以休息一兩年，把身體養好，好好生一個健康的娃，然後再繼續去奮鬥事業。”
“他們本來還打算要生一窩小崽子。”薛淙嗬嗬冷笑：“信心滿滿吹大牛，結果發現懷一個孩子都那麼難，很快自動改變計劃。現在隻想儘快懷上一個，爭取生一個或兩個。”
薛淩低笑：“像咱們那個年代的青年，基本都是二十出頭就結婚。咱們要孩子也偏早，基本都是二十多歲就當媽。晚婚晚育其實也不僅僅是年輕人觀念轉變的緣故，多半還跟社會環境的改變有關。以前大家經濟上差距不大，混一份工作，生娃照顧家庭，日子也就這樣。現在的年輕人追求多，想法也多，喜歡追求自我，有些甚至打算一輩子單身不結婚，說什麼婚姻是一地狼藉，反正人就一輩子，何苦為難自己，找個坑讓自己跳。”
“我都接受不了啊！”薛淙扶著額頭，苦笑：“我現在退休了，閒著沒事的時候就逛手機上的一些自媒體寫作，一看就頭暈，一看就覺得現在的人……心思太自私太恐怖。”
“咱們肯定接受不來。”薛淩道：“年輕人說幾歲就一個代溝，咱們跟現在的年輕人差了足足三十多歲，哪裡能接受得了他們的新穎獨特想法！”
“也許是太複雜了吧。”薛淙幽幽感慨：“把人的貪欲也變得複雜恐怖了。”
這時，薛揚端了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過來。
“媽，阿姨，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客廳剛好沒泉水，我去大廚房取了一些再煮開，耗了不少時間。”
薛淙微笑接過：“沒關係，我們姐妹聊天總能不知不覺忘了時間。我剛好有點兒渴了，你的茶來得正是時候。”
薛揚將紅茶放下，隨即將媽媽吃剩的東西端去廚房。
“你的孩子都很乖。”薛淙忍不住讚道：“外貌好，上進又努力，懂得孝順長輩體貼父母。淩淩，說句實話，這一點姐姐我真的是羨慕你！不僅是數量上還是孩子培養上，你都做得比我好多了。”
薛淩微笑道：“你的小美那麼厲害，個性獨特，不是誰都能比得上的。我這幾個都太平庸了，普通人而已，算不得優秀。”
“已經夠優秀了。”薛淙睨她一眼，低聲：“要求不要太高，你的孩子即便不是在金字塔的頂端，也絕對在上方。我隻生了一個，可我沒空管她，她爸也沒空，所以她的性子才會那麼要強，輕易不接受我們的意見。她太獨立了，家庭觀念不強，所以也不怎麼懂得體貼父母。”
說到此，她幽幽歎了一口氣。
“說到底，其實都是我們父母的錯，沒將她教好引領好。她小時候我很忙，她爸也很忙，我們都顧著發展事業，沒能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她長大。唯一慶幸的是她沒長歪，沒變成這個社會的危險品。這孩子聰明獨立，上進心極強，個性也要強，不僅學習好，各項藝術功底也都非常出色。我和她爸起初都非常欣慰，直到孩子出國後一直不肯回來，一年到頭就幾個視頻電話，過年給我們兩個老人發大紅包，然後就什麼都沒了。那時候我們真的是害怕……”
“害怕她忘了自己的根，忘了自己的家族和父母親，也怕她變成對親情冷漠的孩子。直到我們想方設法將她哄騙回來，讓她住在家裡，早上做早飯陪她吃，晚上讓她回家睡，周末一家三口出外爬山或野餐，出外吃飯等等。儘量多些時間相處和聊話，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融入家庭來。”
“她調侃說，她三歲以後羨慕其他小朋友的事，直到三十歲以後才實現，儘管來得有些遲，不過有總比沒有好。我們也發現她回來後跟我們親昵了不少，親情使然，血濃於水，有些事情對於父母和孩子來講，不需要太費勁兒，隻是缺了心思。”
薛淩附和點點頭：“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