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非常熱鬨,客人來來去去,來了一撥送一撥,直到傍晚時分大門口才安靜下來。
家裡的幾輛車進進出出,不停接送客人,直到晚上十點多才陸續停下。
這幾天薛淩跑進跑出,忙進忙出,自昨晚接新娘開始就奔走,今天又團團轉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十一點,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雙腳酸痛得走不動了。
她苦笑一聲,忙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媽!”程煥崇跑過來,問:“家裡還有紅酒吧?那邊都已經喝完了!”
薛淩點頭:“有!酒窖裡還有幾箱,你和你大哥去抱多兩箱上來。”
程煥崇答好,匆匆跑開去了。
一會兒後,薛欣一邊奔來,一邊喊:“媽!大廚房那邊說要不要繼續上點心,幾樣食材暫時短缺,李師傅讓我問你要不要追加。”
“不用了。”薛淩解釋:“客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點心和甜品足夠吃多幾個小時。你跟李師傅說,熬點兒白粥給老人吃就行,其他師傅能歇息了。”
“好!”薛欣扭頭跑開了。
薛淩捏著腳跟和腳盤,累籲籲吐了一口氣。
“媳婦!媳婦!”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不遠處喊。
薛淩忙抬頭:“我在這兒!”
片刻後,程天源快步湊過來,眼睛一下子落在她的雙腿上。
“怎麼了?腿很酸痛吧?來,我幫你揉一揉。”
他坐在另一個石墩上,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揉捏起來。
薛淩靠在石柱上,疲倦輕笑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老三說的。”程天源低聲解釋:“早些時候我給你打了電話,不過你沒接。我猜想你可能沒空接聽,乾脆直接奔過來找你。老三說你在這邊坐著,我便找過來。”
薛淩忙問:“怎麼了?那邊有事?”
“沒事了。”程天源答:“該敬茶的長輩都已經敬了,阿桓先送之瀾叔回去,阿衡和阿芳仍在那頭幫忙招待幾個老親戚。”
薛淩好笑問:“有沒有遠途客人喝醉了?”
“有。”程天源微笑解釋:“阿民喝醉了,阿虎正在陪著他,打算一會兒背他去四合院那邊住。小虎子擔心他爸的腰力不行,坐在一旁等著幫忙背。”
陳民上周接到請柬後,立刻訂了昨天的機票到帝都。
昨晚小虎子接他到四合院,隨後安頓住下。
馨園這邊的客房不少,但陳民考慮到這邊要辦喜事,不好添多一份麻煩,也想趁機跟表哥一家子多敘敘舊,故此選擇住在四合院那邊。
薛淩無奈搖頭:“我隻跟他打兩次招呼,壓根沒時間能跟他仔細聊一聊。明天等他醒酒了,得讓他過來跟我們聊個夠。”
“他現在還在喋喋不休講著。”程天源好笑解釋:“他喝醉了,不停說話抱怨,嘴巴大半天也沒停過。阿虎聽累了,懶得勸,坐在一旁打瞌睡。”
薛淩哈哈笑了,問:“他有什麼好抱怨的?以前窮得叮當響,現在家大業大,孩子們也都成人。能有什麼好煩的?”
“多著呢!”程天源想了想,道:“他說,他已經快禿頭了,隻剩寥寥幾根頭發絲,估計以後隻能頂著一個光頭過日子。年紀大了,不喜歡學年輕人戴什麼假發。”
薛淩被逗笑了,問:“就煩這個?都這把年紀了,禿就禿唄!”
程天源無奈低笑:“他最煩的不是這個。他的大兒子讀書讀了一半,突然沒心思讀書,好幾門功課掛了。他仔細打聽,原來是談戀愛了。孩子顧著談戀愛,書看不下讀不了,滿心思都是人家女孩子。”
“多大了?”薛淩偏著腦袋想了想,低聲:“比我們的老二小,比薛欣他們大一點。”
程天源答:“大三,還沒有畢業。學校的輔導員打了好幾次電話,說他如果再掛科,可能要麵臨退學的危險。”
薛淩忍不住問:“是暗戀人家女孩子?還是談戀愛?”
“正談著。”程天源解釋:“好像說是戀愛關係很複雜,女孩子跟他好了以後還跟其他男孩子曖昧不清,小夥子傷心又難受,功課也大受影響。”
薛淩憋笑:“現在的年輕人戀愛模式很開放,不是我們這一輩人能理解或接受的。”
“是啊。”程天源無奈搖頭:“阿民氣不過,偏偏又勸不了兒子,心裡頭煩得很,不知道該怎麼辦,乾脆飛過來喝喜酒。剛才他一個勁兒問我和阿虎該怎麼辦,說孩子這麼大了,打了不一定怕,罵了不一定聽。他拿那小子沒辦法,問我們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薛淩笑問:“你們想到沒辦法?告訴他了?”
“跟一個喝醉的人能聊什麼?”程天源溫聲:“等他明天醒了,再仔細問清楚些。我能有什麼好辦法?頂多勸他看開一些,有空多陪陪兒子,帶他看看世界有多廣闊,何苦執著一段小小的感情。”
薛淩聽得忍不住大笑:“那阿虎呢?他怎麼勸阿民?”
程天源輕笑:“他說他也沒法子,他自己的兒子都教不了。小小年紀輟學,不搞正經行業弄什麼電競俱樂部,還未婚先孕,差點兒被人當成笑話看。小虎子在一旁嘀咕說他早婚早育,他才能早些當上爺爺。他跟陳民說,甭去管表弟,愛咋地就咋地,反正世上的活路那麼多,犯不著那麼在意。天底下的女人更多,更犯不著吊死在一棵樹上。”
薛淩笑罵:“臭小子!”
程天源好笑解釋:“阿虎也這麼罵他。阿民醉醺醺的,根本判定不了,一個勁兒說對對對。他還說,如果兒子輟學讀不成書,他就要讓兒子來帝都跟在小虎子的身後混。如果能跟表哥一樣早婚早育,他們老兩口鐵定樂意不已,反正遲早要當爺爺奶奶,晚當還不如早當。”
“哈哈哈!”薛淩大笑,忍不住感慨:“一轉眼,我們都已經是爺爺奶奶輩的人了。”
程天源眼眸微眯,低聲:“真快……還記得我和阿民都是二十來歲的青澀模樣,在供銷社大門口學如何記賬招待客人。一晃幾十年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