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剛下，大飯廳頓時安靜下來。
一眾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睛溜來溜去，卻一個都沒開口出聲。
程天源略有些難為情，低聲：“我和你媽被小涵出的這個題給難住了，不知道該不該去勸阿衡和阿芳。以前你們衡舅舅……是不願意複婚的。”
小涵現在剛上大學，也開始離開爹媽過自己的半獨立日子。
“她說，她功課有些忙，偶爾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才能跟父母親見上一麵。現在奶奶沒了，爺爺也年邁。爸爸身體不怎麼好，媽媽也經常病痛纏身。她希望他們能複婚住一起，互相照應彼此。”
“姑姑和衡舅舅不一直住在療養院那邊嗎？”程煥然率先開口：“他們現在複不複婚，差彆不大呀。”
“哎！”薛揚搖頭：“差彆還是很大的！複婚了，就是老夫老妻。不複婚，就是前夫前妻。”
薛欣忍不住嘀咕：“他們跟老夫老妻也沒啥區彆。這些年姑姑的頸椎不好，還有各種基礎病，她幾乎都是住在療養院那邊，一邊管著財務，一邊養身體。阿衡舅舅也經常在那邊，偶爾才回彆墅住幾天。”
王瀟瀟對他們的舊事不怎麼了解，隻大致知曉姑姑曾做過對不起薛衡的事情，導致兩人最終離婚。
“如果能複婚，那就複婚吧。小涵她以後要嫁人，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如果姑姑和衡舅舅能複婚互相照顧，小涵也會放心許多。”
頓了頓，她問：“姑姑和衡舅舅是不是年紀大了才生下小涵？”
“婚後好些年才生下小涵。”薛揚答：“小涵小我們好些歲數。那時候姑姑整天不著家，小涵幾乎是奶奶爺爺幫著帶大的。後來他們離婚後，之瀾叔公和嬸婆沒再出外旅遊，跟衡舅舅他們住一塊兒，小涵才有了比較安穩的生活。”
“對。”薛欣解釋：“她小時候都在我們家住。”
王瀟瀟禁不住心疼小姑娘，低聲：“做子女的，都是希望父母相親相愛，琴瑟和鳴。她希望能擁有一個和和美美的完整家庭，也是人之常情。”
“唉……”程煥然歎氣搖頭：“都怪姑姑把衡舅舅傷害得太慘，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心結至今還沒法解開。”
薛爸爸罷罷手，緩慢開口：“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都這般歲數了，再大的仇恨怨恨早就都通通沒了。你們叔公曾勸過阿衡，希望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將就將就，可阿衡堅決不肯複婚。本來他們沒怎麼往來，直到小涵叛逆期差點兒鬨出禍事來，兩人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不然孩子身心不健康，可能會走向不歸路。自那個時候起，他們才開始走得近些。之所以能湊回在一塊兒，都是為了女兒。這麼些年了，應該是習慣成自然了吧。”
“外公的意思——是衡舅舅可能還是不願意複婚？”程煥然問：“現在在一起隻是習慣罷了？”
“不然呢？”薛媽媽搖頭：“都當彼此是親人，當一家子看待相處著。都這把年紀了，哪來那麼多的情情愛愛。隻剩親情了，也就沒什麼所謂的怨恨了。”
陳新之最是冷靜不過，問：“那小涵表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給她一個完整的家？為了自己的心願？還是覺得父母親為了彼此好，必須複婚？”
“都有。”程天源答：“她的理由非常多，也非常充分。”
薛揚忍不住問：“那她自己勸過沒有？效果怎麼樣？誰不同意？姑姑還是衡舅舅？”
“她勸過。”程天源歎氣答：“這些年也陸陸續續鬨過小脾氣，希望爸媽複婚在一起。可他們總是岔開話題，似乎誰都不願提及。”
程煥然想了想，低聲：“在我看來，多半是姑姑出於愧疚不願麵對，衡舅舅則是習慣性守著以前的諾言也不想麵對，而不是還在生姑姑的氣。”
“其實，兩個人既然都沒找其他人重組家庭……”王瀟瀟忍不住猜測：“多半是不想找，也可能是心裡頭仍有對方的位置。”
薛淩輕輕搖頭：“你們還年輕，容易用情愛感情的角度去想問題。其實，他們都曾經有很多機會找其他人，隻是都沒心情也沒緣分，最終都不了了之或失敗告終。時間久了，歲數更大了，就更沒心思找了。”
“既然沒怨恨了，那就湊近一些就個伴兒吧。”薛欣提議：“隻要衡舅舅點頭，姑姑那邊應該也沒問題。”
程天源為難低聲：“湊近互相照顧，那自然不必說，他們現在就是這個樣子。隻是要複婚要住一起，那便是另一碼事了。”
“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差一點兒所謂的‘名分’嗎？”薛揚很是不解：“他們就算不複婚，他們也都會繼續在療養院那邊上班兼休養。小涵也還是他們的女兒，一樣的寵愛一樣讀書學習。”
“他們……可能都不在乎了。”程煥然猜測：“對我們來講，不管他們複不複婚，他們都是我們的親人，也沒任何區彆。現在最在乎的可能是小涵吧。”
“那是。”薛欣強調：“如果父母親不複婚，那她就是離異家庭的孩子。雖然現在離婚的家庭非常普遍，大把單親父母親帶著孩子過日子。可當談婚論嫁的時候，有條件的人家或多或少會嫌棄對方家庭殘缺，擔心小涵性格是否有缺陷等等。這一點，小涵很沒優勢。”
“她這是在為她自己考慮。”程煥然附和點頭：“無可厚非。當然，還有一點是她希望父母親能複婚走在一起，認為對姑姑和衡舅舅也有好處。”
薛揚忍不住問：“爸，媽，你們覺得能幫忙勸不？勸得了不？兩個都勸？”
“……他們貌似都無所謂了。”薛淩躊躇答：“我們也不想舊事重提，讓他們反而尷尬起來。”
薛欣想了想，問：“既然都能為了小涵走在一起，給她家庭的溫暖，那為什麼不乾脆複婚算了？還是為了小涵吧。他們就小涵一個寶貝女兒，不為了她還能為了誰？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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