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高大俊朗少年,一手提著黑色大書包,瞪大眼睛驚訝看著鄭三遠,很快紅了眼睛,掉下淚水。
薛爸爸認得這是他的大兒子,叫鄭大同。
鄭三遠見孩子哭了,一時有些慌,連忙擺出老父親的威嚴,沉聲:“都多大的人了?做什麼沒事哭哭啼啼?你爸我隻是小病一場,不礙事。怎麼不喊人?快喊伯伯。”
鄭大同看向薛爸爸,哽咽:“伯伯……我爸這是怎麼了?”
薛爸爸歎氣,上前牽住他,低聲:“動了心臟手術,已經在恢複了,下周就能出院了。”
鄭大同不是小孩子,也是念大學的人,自然知道心臟手術幾個字代表著什麼,一時憋不住,眼淚嘩嘩往下掉。
薛爸爸掏出女婿送他的紙巾小袋,抽出幾張,連忙給他擦淚。
“孩子,彆哭。你爸已經快好了。”
鄭大同哽咽:“爸,怎麼不告訴我?我隻是半個月沒跟你見麵,你怎麼就這樣了?我放學坐公車回家,發現家裡關著。鄰居大媽告訴我說,我媽好久沒回去了,還把那房子給賣了
。大媽還說,有人好幾次上門去找我媽,說你生病住院,在中心醫院……我趕緊給廠子打了電話,才知道你在這邊。”
鄭三遠微微一笑,低聲:“你現在是學生,當然是學業最要緊。你如果知道了,哪還有什麼心思去學習?幸好有你薛爸爸一家子照顧我,照顧廠子,所以我才能順利度過難過。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鄭大同上前,握住老父親的手,看著滿手背的打點滴針孔,不敢哭出聲,眼淚一個勁兒地流。
“孩子,彆這樣。”薛爸爸低聲:“你是大哥哥,你爸爸暫時病著,你還要幫忙撐起這個家,不要太傷心。弟弟妹妹呢?他們沒回家吧?”
鄭大同搖頭:“他們都在私立學校,如果沒家長去接,是不能隨意出來的。”
薛爸爸溫聲:“你今晚陪著你爸,明天一早去接他們過來一道看看你爸吧。”
“哎!”鄭大同連忙點頭。
鄭三遠歎氣道:“也不好……房子被那婆娘給賣了,現在都沒地兒可以住,讓孩子們出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鄭大同聽罷,紅著眼睛低罵:“我媽太過分了!連房子都賣了!爸,你沒告訴她你生病了嗎?你都這樣子了,她怎麼還不來照顧你?”
薛
爸爸沒好氣道:“她壓根看不見魂兒!她把房子賣了後,拿了定金去賭了,一直不見影兒!我女婿去找她好幾回,都沒找到。”
鄭三遠搖頭低聲:“不要說你媽了。今天早上你舅舅們過來,說她被公安抓了,要拘留半個月。我沒錢也動彈不得,讓她關著,受受教訓也好。”
“她活該!”鄭大同氣得牙癢癢。
鄭三遠想了想,道:“你是家裡的老大,我有些事還得跟你說一下。我已經向法院申請了起訴離婚,我非跟她離婚不可。孩子,你爸已經受不住了……請你們諒解我。”
鄭大同紅著眼睛,嘴巴嚅動幾次後,不想說出勸爸爸的話,隻是重重點頭。
父子二人相對無言,各自在流眼淚。
薛爸爸在一旁長長歎氣,“好了,都彆哭了。大同,你爸現在的情緒不能激動,不然心臟會受不住。你今晚和我女婿留在這裡照顧你爸。我去給你們暫時找一個地方安個家。”
鄭三遠擦了擦淚水,問:“梧哥,你去哪兒找地方?不用不用,孩子們平時都住學校,不用費事的。”
“你傻啊!”薛爸爸反問:“孩子們現在上學,還不到兩個月就要暑假。到時你讓他們住哪兒去?總得先安排一個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