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回念一想,他畢竟跟自己沒血緣關係,都二十六七歲年紀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罵了打了,估計也不一定想得通,何必浪費自己的口舌。
“現在具體欠了多少?總該說出一個總數來,看看該怎麼處理。邪門歪道的人我接觸不多,但高利貸的利息滾得非常快。如果基數龐大,一滾起來嚇死人。”
眾人的眸光落在鄭大同身上。
他縮了縮腦袋,似乎很羞愧,終於低低說了一個數字:“現在……估計得一百萬左右。”
“什麼?!”鄭多多驚呼:“不是借了五十萬嗎?”
鄭大同低聲:“……七十多萬,但都一個
多月了,利息那麼高,現在肯定得這個數了。”
朱阿春急得很,焦急搓了搓手。
“太太,你有沒有認識的人……能商量一下把這個利息降一降?我們補一些,但利息也不能太高,不然根本付不了。”
鄭大同吞了吞口水,低聲:“淩淩姐,可不可以將彆墅……還有那塊地一並賣給你?我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薛淩眉頭微蹙,道:“那是你爸留給你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賣祖業。你是跟誰借的?把名字說一說。我去找人幫忙,看看能不能把利息降一降。”
鄭大同說出了名字。
薛淩點點頭,站起身:“我去找人問一問。你們都彆到處去,商城下方有保安,他們不敢上來鬨的。”
語罷,她快步走出去。
鄭大同卻眸光微閃,看向妹妹。
“咱媽……還在大橋底下的橋洞裡等我。你趕緊去將她接來。我不在,萬一她被追債的人找到,指不定會有危險。”
鄭小異遲疑看向朱阿春,問:“阿姨,那個——”
“去吧。”朱阿春溫聲:“先把人接來,保證安全最重要。”
鄭多多臉色不怎麼好,卻也沒說什麼。
即便她再壞再過分,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媽,他做不到見死不救。
鄭小異聽到朱阿春應允,才匆匆出門。
朱阿春站起來,道:“多多,你進來幫忙,將客房收拾出來給你媽住。”
“嗯。”鄭多多聽話隨她走進去,
鄭大同窩在沙發上,看著曾經住了幾年的溫馨套房,看著一塵不染的四周,吹著暖暖的暖氣,禁不住想起當年一家子的幸福時光。
不知不覺,他淚流滿麵。
他怎麼就走到了這個地步?爸爸對他寄以厚望,供他讀書,供他上大學,還辛苦幫他找了一份那麼好的工作,可他卻自甘墮落,在自己媽的蠱惑下,走上了賭博的邪路。
曾幾何時,他多麼痛恨自家媽媽爛賭,將整個家都掏空,將爸爸氣成心臟病,一家子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是淩淩姐和阿源哥將這套房拾掇好,還買了家具進來,幫他們安置這個新家。
後來爸爸身體好轉,兩個廠子漸漸周轉過來,手頭逐漸寬裕。
爸爸向薛淩姐買下這套房子,開心告訴他們三人,要從這個新家重新開始,一個個踏上未來之路。
再後來,阿春姨和鐵頭加入這個家。
自那時起,家裡都是乾乾淨淨的。一日三餐飯菜飄香,餐桌上大家聊天說笑話,每一個人臉上都笑嗬嗬,眉眼儘是幸福的光芒。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
這個家毀在他媽手中一次,又再次毀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