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嗤笑一聲，眯住了眼睛。
“不然呢？阿清看著脾氣好，但他是一個極有主意的人，不是誰都勸得動他的。”
程煥然想了想，問：“媽，你沒答應吧？”
“你覺得呢？”薛淩扯了一下嘴角，低聲：“你媽隻是老了，但還沒到老年癡呆的程度。”
程煥然笑了，道：“您怎麼會老呢！在我們心中，您永遠是最聰明最漂亮的媽媽！”
薛淩被兒子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這世上有一種很偉大的愛，叫做‘母愛’。很多女人當了媽以後，就本能心甘情願為自己的孩子付出或犧牲。彆人的女兒是寶，我的兒子也是我的寶。彆人舍不得女兒難過傷心，我更舍不得我兒子受委屈。”
程煥然笑開了，俯下摟了摟媽媽的脖子。
“我就知道媽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媽，你最棒！”
薛淩寵溺低笑，一一說給大兒子知曉。
“阿清的媽媽打了感情牌，說她閨蜜一個勁兒哀求她，乾女兒也不停求她幫忙。她很為難，卻不好意思跟阿崇開口，隻好來拜托我。她拿出那女孩子的相片，又解釋那女孩子多麼優秀多麼出色，將來生下的孩子必定也很出色。我隻是笑了笑，說孩子們的事情我向來不隨意乾涉。”
程煥然好奇問：“然後呢？他們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薛淩輕笑：“大家都是聰明人，一句話就足夠了，何必多說傷了情分，對吧？”
“那是！”程煥然道：“阿清的父母親也都不是普通人，他們一聽你是拒絕的語氣，肯定就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薛淩幽幽歎了一口氣，道：“老三跟阿清的事……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才扛過自己心頭的那一關。父母親的內心煎熬，沒當過父母的人是體會不到的。”
這一點，他們從沒在兒女們麵前說過。
但沒說過，不代表事實不存在。
她算是接受得了新事物的老一輩，但思想向來傳統的丈夫也偷偷扛過來，說是備受煎熬也絲毫不過分。
“我們把你們幾個養大，從沒有過什麼攀龍附鳳的想法。隻想著你們找一個相愛的人好好過日子，一輩子順遂幸福。時至今日，我們還是這麼想。阿清他太優秀，太完美，家世更是高高在上，無從挑剔。但不代表我和你爸就沒遺憾……後來聽說他們願意要孩子，我才稍微鬆了口。這麼多年來，阿清已然成了我們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如果是他開口，我反而不好拒絕他，說不為難……也不是心裡話。”
“阿清肯定不會開這樣的口。”程煥然篤定道。
薛淩無奈道：“那是因為他知道不能，也十分清楚如果老三知道了，不知道得發多大的脾氣。”
程煥然想了想，猜測：“百分百哄不好，哄不了的那種。”
薛淩低聲：“阿清多半已經明確拒絕過了，但他的媽媽不願死心，才想從阿崇這邊下手。也許是怕阿清生氣，乾脆再曲線些找上我。”
程煥然忍不住提醒：“媽，千萬不能讓阿崇知道……他會很生氣的。”
“我不傻。”薛淩輕笑：“哪裡能讓他知道！他呀，非炸了不可！”
程煥然苦笑：“老三看著人畜無害，再大的事情也樂嗬嗬的。可一旦觸及他的底線，他非發瘋不可！”
薛淩搖頭：“我不答應，阿清的媽媽自然不敢跟阿崇再開口。”
“那就好。”程煥然鬆了一口氣。
薛淩無奈低笑：“咱們家雖然跟阿清家仍有一段明顯的距離，但不代表在這段關係裡，阿崇就得低頭或被動低頭。有些時候，心可以軟，但該守住的底線咱們就必須守。”
程煥然撇撇嘴：“阿清的媽媽該不會覺得咱們阿崇好欺負吧？”
“當然不是。”薛淩實話實說：“阿清的爸媽也都是很知情達理的人。他們很疼阿崇，咱們都有目共睹。多半是阿清媽媽太為難，所以才開這樣的口。”
程煥然鼻尖輕哼：“他們是怎麼想的？明知道對方對阿清的感情過分執著，還讓他們牽扯上孩子的問題——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男女雙方一旦有了孩子，有了血脈牽扯，很多事即便清清楚楚也會說不清楚。
確定對方不是故意來找晦氣的？
見不得阿崇他們感情好嗎？非要來摻和一腳惡心人！
薛淩感慨歎氣：“再理智再聰明的人，一旦牽扯到感情就容易心軟。畢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又是自己心愛的乾女兒。”
程煥然忍不住問：“那阿清的父親呢？他是什麼樣的態度？”
“隻是安靜吃飯，並沒有插嘴。”薛淩答：“阿清跟他有些相像，天生帶著一種冷清疏離感。他客氣跟我握手，邀請我入座，簡單介紹菜色，吃飽後禮貌送我下樓。禮儀方麵十分周到，人也謙虛有禮。但他明顯不願參與此事，連半句相關的話都沒說。”
“哦哦。”程煥然猜測：“看來，阿清爸爸也是不讚同。”
薛淩倒沒這麼猜，道：“等阿清找過來，我再跟他聊幾句。”
“阿清那麼聰明，多半早就猜到了。”程煥然道：“媽，你就實話實說。對了，還是得提醒一嘴彆讓阿崇知道，省得他哄不了人的時候，咱們還得費心思去幫忙哄。”
自己肚皮裡生出來的兒子，薛淩再清楚不過。
“那是，該提醒的還是得提。平時越是好商量好說話的人，一旦遇到原則問題，他就越軸，越不容易轉換思維。老三他心思單一，不管是興趣愛好上還是性格上，他都隻適合當一個藝術家。”
程煥然笑開了，鬆開媽媽的肩膀。
“他一直當得挺好的。”
接著，他跟薛淩說起小佟突然過來接走孩子的事。
“……怎麼能這樣？”薛淩皺眉問：“孩子肯嗎？可彆又把孩子給招惹病了！”
程煥然搖頭：“聽瀟瀟說，是強行給抱走的，孩子一個勁兒哇哇大哭。”
薛淩一聽就暗自心疼，當機立斷命令：“多多呢？馬上喊他找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