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黑沉的李穆下意識的就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死對頭,右丞相陸川。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他昨日下午剛收到大皇子來信,回信都還沒寄出,次日早上這北方的折子就遞上來了。
這個時間,剛剛好就把大皇子架在了刀尖上呐。
而對上他不善的目光,陸川卻隻淡淡開口。
“怎麼李相如此看著本官,是有話要說?”
語氣裡不乏嘲諷和輕蔑。
其實論年歲,陸川和李皇後是差不多大的,這李相是李皇後的父親,年紀自然是都能給陸川當爹了。
平素陸川對他不尊不敬也就罷了,此刻李穆正在氣頭上,又被小輩以這樣的語氣問話,隻氣的胸口發疼。
冷哼一聲,轉而便看向承景帝,拱手道。
“皇上,老臣以為大皇子既然自請北上賑災,必定是想要將賑災一事做好的,就絕不會做出瞞而不報之事,想必是有什麼事情耽誤,才會使大皇子的奏折還未遞回京城。”
“大皇子如若出事,必定有急報回京,可眼下並未有,這說明大皇子一切安然,那還有什麼事情能耽誤大皇子上奏災情呢?”
一位官員站出來反駁道。
同時也跟著有人站了出來,朗聲補充。
“這奏折上所提及的其他災情,有比旱災更要嚴重的,按大齊律,大皇子應當第一時間急報入京才對,就算大皇子不遞急報,隨行大臣也該及時上奏,可此次並無一人在這封奏折之前上奏,臣等不得不懷疑,是大皇子意圖瞞而不報!”
這第二個人頭更鐵,說的話也是愈發直白。
登時就把李丞相嗆了個胡子發抖。
而彼時坐在龍椅上的承景帝,臉色也不大好看。
但畢竟是親兒子鬨出來的事情,他又不想給兒子定罪扣帽子,所以此刻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瞧著情緒很差,並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底下的裴曜。
不過裴曜這會兒表現的十分淡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此次賑災,大皇子北上查看災情,在一線實施賑災措施,裴曜做的則是保障後勤的工作。
調度戶部糧食,兵部人馬,安置逃難來的大批流民,以及幫助承景帝處理一小部分,北方災區遞上來的折子。
他忙的廢寢忘食,來早朝的時候,麵上還帶著疲態。
故而此刻承景帝打量裴曜一番過後,又覺得這事兒不像是裴曜的手筆,所以還是將目光又看向了旁邊的陸川。
陸家乃百年書香世家,不說桃李滿天下,門生也算遍布大齊了,極有可能是陸川故意擺了這一道。
可就算看出來,這回也是大皇子理虧啊。
在承景帝蹙眉沉思,要如何應對之時,底下忽的響起了二皇子鏗鏘有力的聲音。
“父皇,兒臣信任皇兄定不會對災情瞞而不報,可如今數日不曾收到皇兄來信,咱們在這朝堂之上爭執也無用,兒臣自請北上,即刻查明奏折一事,又可助皇兄一臂之力,還請父皇允準!”
二皇子素來是不起眼的一個,即便生母是後宮裡皇後之下頭一人的陳貴妃,可陳貴妃不得寵,家世又低微,娘家是偏遠地方官,根本在京都不值一提,貴妃之位都是看在資曆和子嗣麵兒是封的。
這母子兩個又是一路性子的低調。
所以這麼多年來,朝臣們隻看得見裴曜和大皇子的明爭暗鬥,對二皇子此人,根本沒有過關注。
哪怕是瑞嬪剛生的五皇子,都比二皇子要得聖心,得朝臣關注呢。
故而這會子他站出來,眾人都是意外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