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山下,十三娘翻身騎上屬下備好的獨角馬,領著數十名黑衣大漢,匆匆向著宋海尊者所在的第一峰趕去。
吃了一次虧,鐘文變得謹慎了不少,他遠遠墜在十三峰人馬身後,保持了相當一段距離,生怕一不小心,再次路出馬腳。
隨著和第一峰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十三娘的人馬沿途不斷與其他山峰的隊伍遭遇,鐘文遠遠望去,可以辨彆出這些峰頭的首領多為粗壯漢子,似十三娘這般千嬌百媚的年輕女子混在其間,當真是鶴立雞群,萬分顯眼。
其中有幾位寨主見了十三娘,會客氣地招呼一句,而另一些則麵露敵意,對她冷冰冰地毫不理會。
待到第一峰腳下,彙聚而來的各峰山賊已是密密麻麻,將整條山道堵得水泄不通,乍一看,竟有數千人之多。
匪徒之中雖有不少高手,紀律卻十分鬆散,除了十三娘麾下人馬還算進退有度,其餘諸峰的隊伍到了這般雜亂的境況之下,早已被衝得四散,混做一處,土匪們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上山的過程中,時不時有踩踏事件發生,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見此情形,鐘文身形一閃,果斷衝入人群之中,趁著混亂喧囂之際,學著其他人的模樣,口中大叫大嚷著,跟隨人流向山上湧去。
快要接近峰頂之時,便能看見兩道人影懸浮在空中,相隔了一段距離,遙遙對峙。
左邊那人,正是鐘文不久前才見過一麵的姚陔尊者,此時的他長衫飄飄,神采奕奕,一副意氣風發的得意模樣。
與之相對,右邊那位靈尊大佬雖然努力振作精神,卻難以掩蓋臉上的憔悴,左袖自肘部以下空空蕩蕩,竟是斷了一臂。
兩位靈尊大佬隻是靜靜地對視著,卻沒有人先開口說話,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部分山寨的人馬都已登上了頂峰,各自尋找到組織,順利歸隊。
山頂地方有限,已經沒有多餘的落腳之處,剩餘那些沒能登頂的,便隻好堵在山道上,前進不得,後退不能,一個勁地詢問前麵人“發生了什麼?”
還真有山頂上的匪徒好心現場直播,隻是等內容傳到半山腰,早已是“拷貝走了樣”,分明還在對峙的兩大靈尊,在某個故事版本裡卻已經血濺峰頂,兩敗俱傷。
鐘文施展“斂息”,龜縮在一位大胡子寨主的隊伍之中,舉目眺望天空,根據林芝韻的描述,他輕而易舉地辨彆出右邊那位斷臂靈尊,應該就是原本涼山地界的第一高手,宋海尊者。
“這些人,都是你找來的麼?”宋海尊者終於開口了,聲音冰冷而沙啞,“這麼興師動眾地逼上山來,是覺得我斷了一臂,就奈何不得你了麼?”
“我一再勸你,不要參與到皇權之爭,你偏偏不聽。”姚陔大義凜然道,“如今蕭家失敗,你不但自己受傷,還害得咱們各大峰頭損兵折將,莫非就不打算給大夥一個交代麼?”
“你想要什麼交代?”宋海尊者冷冷道。
“交出第一峰,離開涼山,再也不要回來。”姚陔尊者毫不猶豫地提出條件道。
“如果我說不呢?”宋海尊者麵色陰沉,嗓音裡透出一股濃濃的疲倦。
“如今的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姚陔尊者向前跨出一步,氣勢又更盛了幾分,“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就憑你?”宋海尊者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就算讓你一隻手又如何?”
“可不隻是姚某。”姚陔尊者眼神掃視下方各大勢力,“如今的你已是過街老鼠,除了第一峰,其餘十七位寨主,有哪個願意站在你這一邊?”
“是麼,你們誰想趕我走,不妨上來試試。”宋海尊者也向前跨出一步,身上散發出一股磅礴浩瀚的強大威勢,如同一尊無敵戰神一般,臉上的頹勢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不見。
靈尊大佬畢竟非同尋常,哪怕受傷,依舊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各大山寨攀至峰頂的人馬雖多,這一刻卻寂靜一片,無人敢做這出頭之鳥。
“怎麼,想要倚仗修為壓人麼?”姚陔尊者身上同樣散發出一股強大氣勢,瞬間抵消了宋海尊者的靈尊威壓,“彆人怕你,我卻不怕。”
“無膽鼠輩,在我未受傷之前,怎不見你這般硬氣?”宋海尊者冷笑道,“來吧,就讓宋某見識見識你最近有什麼長進!”
宋海尊者的強硬態度,倒是讓姚陔頗覺意外,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他忽然轉頭看向第七峰勢力所在的位置,朗聲道:“羅老,宋海犯下大錯,卻還不知悔改,你我何不一齊出手,將他拿下?”
“哎!”
眾人的視線紛紛射向第七峰的人馬,卻見一位黑衣老者自人群之中緩緩升起,懸立於半空之中,頭頂上為數不多的白發隨風飄揚,臉上布滿了褶子,枯瘦的身軀顫顫巍巍,似乎隨時就要被風吹倒。
“這不是第七峰的羅老頭麼?”
“他看上去一副明天就要進棺材的挫樣,居然是位靈尊大佬!”
“慘了慘了,我上次路過第七峰的時候,還嘲笑了他一番,他該不會記仇罷!”
“第七峰這下是要發達啊!”
眼見羅老頭能夠在空中飛行,下方諸峰勢力一片嘩然,顯然對於這位第七峰峰主的靈尊修為,並不知曉,也難怪南宮靈安排的內線未能打探到這樣一位尊者的存在。
“二位皆是涼山一脈的頂尖強者,損失了任何一個,對於咱們十八山寨而言,都是不可彌補的損失。”羅老頭擺出一副和稀泥的姿態,“何不握手言和,冰釋前嫌,共同將涼山勢力發揚光大?”
“這話你對他說去。”宋海尊者右手一指姚陔,“是他帶人打上第一峰,卻非宋某主動招惹。”
“羅尊者,如今宋海已是強弩之末。”姚陔還道羅老頭在裝腔作勢,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隻要你我二人聯手,殺他猶如探囊取物,何必與他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