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通伸手接過信紙,迅速掃了一眼,隨即冷笑著搖了搖頭道“此信並非出自通之手,還請廖大人明鑒。”
“莫非這信上的字,並非上官家主筆跡?”廖永年態度頗為溫和,顯然從內心深處,並不相信盛宇商行參與謀反之事。
“孤也不願相信盛宇商行會參與叛亂,因而剛得到這封信,便第一時間搜羅了上官家主的其他信件進行比對,結果卻令孤大失所望。”太子李炎長歎一口氣,轉頭對著身後侍衛努了努嘴,其中一人跨出隊列,將幾封書信送到廖永年跟前。
廖永年接過信紙瀏覽片刻,麵色一變,又將之遞給上官通“上官家主,這些信件,可是由你所書?”
上官通接過這幾張信紙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不錯,這些都是通與幾位大主顧之間的往來信函。”
“若是本官沒有看錯的話。”廖永年一臉嚴肅道,“這幾封信件上的筆跡,應該出自同一人之手。”
“廖大人,這封寫給葉群的信雖然筆跡模仿得惟妙惟俏。”上官通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在偽造印章之時,卻還是露出了馬腳。”
“此話怎講?”
“通雖然隻是區區一介商賈,家裡卻也經營著不小的產業,對於一些宵小之輩偽造印章,還是有所提防的。”上官通侃侃而談道,“真正的印章並無異常,可通平常所用的印泥,卻有些特殊之處。”
“哦?願聞其詳。”廖永年不禁好奇心起。
“不知可否借紅色靈晶燈一用?”上官通恭恭敬敬地說道。
不等廖永年答話,李憶如已經不知從哪裡借來一支長杆靈晶燈,燈頭處的靈晶被不知何種材料包裹,散發出耀眼的紅色光芒。
“多謝公主。”上官通微笑著接過紅色靈晶燈,將燈頭處分彆靠近幾封信中印章所在的位置。
廖永年好奇心起,忍不住走上前去,湊近了細看。
“大人請看。”上官通指著幾封真實信件說道,“通所使用的印泥乃是以特殊材料製成,一旦暴露在紅光之下,便會呈現出紫金之色,與普通印泥並不相同,而這封偽造信件的印章卻無此特征,此人為了誣陷我盛宇商行可謂煞費苦心,卻終究還是棋差一招,露出了破綻。”
“原來如此。”廖永年取過靈晶燈,好似尋到了新奇玩具的孩童一般,樂此不疲,在幾封信上來來回回照了半天,這才抬起頭來,對著李炎說道,“果真如上官家主所言,這位銀環商會執事所提供的信件隻怕有假,殿下是否還要驗證一番?”
“既然廖大人親眼所見,孤自無不信之理。”李炎臉色隱隱有些不自然,口中冷冷說道,“來人,將這蓄意謀害上官家主的歹人壓下去,重重責罰!”
“殿下!”肥胖男子麵色劇變,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之色,大叫大嚷道,“殿下饒命啊!”
兩名侍衛自李炎身後猛地躥了出來,一左一右架住肥胖男子,便要拖拽著往大殿背後走去。
“殿下,此人蓄謀誣陷帝國功臣,已是犯下大罪。”廖永年大聲阻止,“還請將他交給老臣帶回去嚴加審問,萬萬不可在東宮擅用私刑。”
話音未落,卻聽那兩名侍衛中的一人忽然大呼一聲:“殿下,不好了,此人自知罪孽深重,已然服毒自儘!”
待二人轉過身來,隻見肥胖男子滿嘴是血,雙目之中沒有半點神采,已然失去了生機。
在場諸人見狀,無不色變,對於侍衛所說言,大多並不相信。
“豈有此理,此人不久前還在開口祈饒,短短數個呼吸,如何會自尋短見?”廖永年氣得麵色鐵青,忍不住大聲嗬斥道。
“廖大人,恐怕此人是個死士,幕後定然還有黑手存在。”李炎忽然義正言辭地插嘴道,“適才那副貪生怕死的模樣,也多半是偽裝出來的。”
“這”廖永年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呆呆立在原地,沉吟了好半天才開口道,“殿下所言在理,老夫自會令人仔細追查此人留下的線索,絕不讓那幕後黑手逍遙法外。”
三名證人之中,十三娘仍舊一臉淡然,隻是靜靜地看著地麵,似乎對於大殿之中發生的一切都不聞不見。
而那名身材壯碩的青年男子卻已是麵色煞白,額頭直冒冷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瞅著肥胖男子滿是鮮血的肉臉,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般。
“你們二位可看見了?”李炎眼神掃過二人,口中淡淡地說了一句,“若是膽敢誣陷上官家主,他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孤再問你們一句,所言是否屬實?”
“啟稟殿下,草、草、草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假。”壯碩青年努力想讓自己保持平靜,卻完全控製不住哆嗦的嘴唇,說起話來支支吾吾,“草、草、草民曾經是涼山的一名山賊,盛宇商、商行早就和涼山的宋海尊者有所勾結,並且時不時向他提供財物支持,若非如此,宋海尊者也不可能湊齊這許多人馬來攻打帝都。”
李炎微微皺了皺眉頭,青年緊張得有些口吃,總是在“草”字之上停留,讓他聽了頗覺不爽,總有種莫名挨罵的感覺。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在見識了肥胖男子的遭遇之後,廖永年不禁留了個心眼,特意上前兩步,靠近這名青年男子,以防他突遭不測,“你說上官家主與涼山宋海勾結,可有證據?”
“啟稟大人,草、草、草民雷虎。”青年似乎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說話依舊不甚順暢,“盛宇商行向宋海提供的財物,便是由草、草、草民負責接手,當初草、草、草民心生貪念,自己偷偷截留下來一些,這便交給大人過目。”
說罷,他右手顫顫巍巍地伸入懷中,取出幾樣物件,小心翼翼地遞到廖永年跟前。
廖永年皺了皺眉頭,對於雷虎的作態頗為不喜,卻還是伸手接過了他遞來的證物。
一眼掃去,卻都是些普通貨物,有裝著靈晶或銀元的袋子,有布匹,還有一把匕首和一些珠寶,每一個袋子的外表,都印有“盛宇商行”的字樣和符號。
“就這些?”廖永年看著這些不起眼的物品,頗有種遭人戲耍的感覺,“這便是你說的證物?”
“正是。”雷虎唯唯諾諾地說道,“當初盛宇商行向宋海贈送了大批物資,草、草民隻是利用職務之便,偷偷取走了這麼一些,因而並未被人發現。”
“這些東西隻不過是裝在咱們商行的袋子裡,便能作為證物麼?”上官明月冷笑一聲道,“印有盛宇商行字樣的袋子,大街小巷隨處可見,你這栽贓,也未免太不走心了。”
“可這、這的確是草、草民親眼所見。”雷虎本就心虛,被上官明月這麼一嘲諷,更是慌張不已,“還請大人明鑒。”
“且不說你這證物的真偽有待考證。”廖永年直視著雷虎的眼睛,緩緩說道,“又有誰能證明你曾是涼山匪徒,曾經負責商行與涼山之間的接頭工作呢?”
“草、草民絕無半點虛言”雷虎腦中閃過肥胖中年男子的淒慘死狀,急得滿臉通紅,大聲辯解道。
“隻是你自己如此說,終究做不得數。”廖永年感覺這一場審訊如同鬨劇,已經沒有了繼續陪李炎玩下去的心情,打算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雷虎,“你且隨本官回去,待我派人核實之後,再做計較。”
“大人,民女可以為他作證。”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十三娘忽然開口說話了。
此言一出,上官明月麵色一變,美眸之中流露出一絲氣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