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鐘文的身軀筆直墜落,與地麵碰撞,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他靜靜地躺在山地之上,仰麵朝天,目光渙散,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嘴角兩側同時有血液緩緩流下。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要掛了啊!
自從被地龍心血改造過身體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終究還是血肉之軀。
在真正強大的力量麵前,僅僅依靠一滴地龍心血的強化,再加上未經歲月沉澱的“靈紋煉體訣”,依舊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陣陣鑽心痛楚自胸口襲來,鐘文已經許久未曾體會過這樣的感覺,雖然新奇,卻並不美好。
淩霄聖人這一指所帶來的的傷害並未結束,一股怪異的靈力順著胸前的傷口鑽入鐘文體內,在他四肢百骸間流動著,所過之處,經脈寸寸斷裂,心肝脾肺等臟器亦是無一幸免。
短短一瞬之間,鐘文體內已經沒有多少完好的部件,他嘴角流出的血液越來越多,麵容慢慢扭曲,意識逐漸模糊。
“這一指,蘊含了我七成靈力。”淩霄聖人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惋惜之色,“能將一位聖人逼到如此地步,你也足以自傲了。”
鐘文靜靜地躺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絲毫聲息。
“無煙違反規定,多半就是為了這小子,也不用再審訊了。”淩霄聖人緩緩轉身,對著下方兀自運轉功法的楊長老隨口吩咐了一句,“直接讓她們師徒去‘淩雲洞’麵壁三十年,切記莫要傷到她肚子裡的孩子,齊宣還在外頭奔波,不可寒了他的心。”
“是!”楊長老待要爬起身來施禮,才剛停止運功,丹田處的靈力便再次瘋湧而出,嚇得他連忙盤膝坐下,拚命催動功法,絲毫不敢鬆懈。
“鐘文!”
“小師弟!”
鐘無煙師徒再也無法抑製悲痛之情,拚命朝著鐘文所在的方向趕去。
這一回,那股無形的阻力已然不見,二女順利地來到鐘文身旁,兩隻雪白的柔荑分彆置於其口鼻之間和左胸之上,焦急地探查著他的情況。
所感知到的狀態,卻令兩人的心沉到了穀底。
此時的鐘文氣息近乎於無,心臟間隔許久才會極其微弱地跳動一下,而這心跳的頻率,還在不斷降低。
“傻孩子,你怎麼這樣傻!”
鐘無煙臉上掛滿了淚水,猛地伏倒在鐘文胸口,悲聲慟哭著,“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鎮海,更對不起你!”
季薇竹蹲坐在一旁,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倔強地抿著紅唇,緊緊凝視著鐘文清秀而蒼白的臉龐,似乎想要將他的容顏牢牢印刻在腦海之中。
聖地中人乾涉世俗,真的這般不可饒恕麼?
紅頭發的郭長老目光掃過悲痛欲絕的鐘無煙師徒,以及呆若木雞的楚秋陽,最終落在了鐘文那一動不動的白色身軀之上,腦中第一次對於這條鐵律,產生了一絲質疑。
天色漸漸暗了一些,仿佛就連上蒼,也為鐘無煙淒絕人寰的悲哭之聲而動容。
便是性格剛硬火爆的楊長老,也不覺流露出些許同情之色。
唯有淩霄聖人的表情依舊那般平和而淡漠,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瞥了鐘文最後一眼,隨即緩緩轉過身去,不打算再做逗留。
撲通!
撲通!
撲通!
就在鐘無煙等人陷入絕望,淩霄聖人幾欲離去之際,鐘文的體內忽然傳來一陣陣心跳之聲。
這一道道聲音初時微弱,卻逐步增強,漸漸達到了震人耳膜的程度。
“怎麼可能?”
淩霄聖人猛然轉身,緊緊盯視著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年,眼中的震驚之色,幾乎化作實質。
撲通!
撲通!
撲通!
鐘文體內的心跳聲還在不斷變強,到了後來,竟然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鐘文!”
“小師弟!”
鐘無煙等人俱是麵露喜色,緊張地凝視著鐘文,原本已經放棄的希望,再次湧上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那裂石穿雲般劇烈的聲響仿佛終於達到了頂點,開始漸漸衰弱下來,逐步恢複到普通人的心跳聲。
也就在此時,鐘文緊閉的雙目,緩緩張開,眸中射出燦燦奪目的耀眼光芒,竟是如同兩道電光,直衝雲霄。
緊接著,他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線條拉扯著,緩緩漂浮起來,又一次站立在了高空之中,雙目炯炯,精神飽滿,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竟然比先前更為強大了幾分。
“不得不說,你讓我感到很意外。”淩霄聖人對著鐘文上下打量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小小年紀,就能修煉到這般地步,假以時日,或許真的可以成為與咱們七個老家夥比肩的存在。”
“你卻讓我很失望。”鐘文咧嘴一笑,“世間最強的七大聖人之一,便隻有這點本事麼?”
我今天是怎麼了?
話剛出口,他便覺追悔莫及,懊惱不已。
誠如淩霄聖人所言,挑釁一個實力遠強於自己的存在,並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與他原本的行事作風也是截然不同。
然而,此時此地,麵對想要責罰鐘無煙師徒的淩霄聖人,他卻不知怎地心頭冒火,隻想狠狠地惡懟對方,這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怒意,完全淩駕於理智之上,不受意識掌控。
難道是……他?
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怒氣,鐘文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腦中不自覺地閃過了另一個“鐘文”。
“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保命之法。”淩霄聖人的神色已然恢複平靜,口中淡淡地說道,“但這樣的底牌,你又能故技重施多少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