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到這件事,寧兒那丫頭總是表情淒然,閉口不言。”南宮靈插嘴道,“依我推斷,當初令‘藥塔’人間蒸發的,很有可能便是‘暗神殿’,而寧兒則是‘藥塔’的幸存者,現如今類似的情況再度發生,或許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吧。”
“受了這樣大的刺激,這孩子的性格有些孤僻,也在情理之中。”林芝韻頗以為然,看著鐘文說道,“自從你來到宮中,她已經變得開朗了許多,說起這事,還真得感激你才是。”
“姐姐與我客氣什麼?”鐘文撫摸著下巴,沉思片刻道,“不過若這般逃避下去,那件慘案隻怕會如同夢魘,永遠糾纏著寧兒,令她不得心安,總該想個法子才是。”
“蠱惑人心,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戲麼?”南宮靈眸中靈光閃動,似笑非笑地看著鐘文道,“不如就由你來想想法子,讓寧兒早日振作起來罷。”
“什麼叫‘蠱惑人心’,姐姐說得忒也難聽。”鐘文一本正經道,“我不過是個心思細膩,善解人意的美男子罷了。”
“噗嗤!”
饒是南宮靈睿智聰穎,在鐘文這突如其來的厚臉皮之下,還是忍不住被逗得笑出聲來。
“鐘文,拜托你了。”林芝韻上前一步,輕輕握住鐘文的雙手,認真說道。
“放心吧宮主姐姐,寧兒的事情,交給我便是!”
感受著女神手上細膩柔滑的肌膚,鐘文一陣心猿意馬,飄飄欲仙,心中直呼幸福來得太突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隻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持續下去。
“廚師哥哥!我的錘子!”
後院之中,忽然傳來了沈小婉清脆的嗓音。
鐘文麵色一僵,立馬打了個哈哈:“我、我再去看看寧兒!”
話音未落,他身上疊影閃現,整個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跑得簡直比兔子還快。
打從捏斷了黑色巨錘之後,如今沈小婉一看見他,便會大聲討要新錘子,直教他頭疼不已,一個腦袋兩個大。
於是乎,他決心在準備好鍛造材料之前,遠遠看見大胃少女,就灰溜溜地繞道而行,絕不給對方逮著自己的機會。
……
伏龍帝都西側的寬闊街道上,跌跌撞撞地行走著一名青年男子。
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年紀,容貌算得上俊秀,臉上卻臟兮兮的,也不知多久未曾潔麵。
他身上的著裝同樣沾滿了灰塵,臟亂不堪,若是細看之下,卻還是能夠辨識出其麵料之精致,絕非普通人家所能負擔。
此人表情木訥,眼神渙散,隻是晃晃悠悠地一路向東,就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人一般,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向何方。
“爹爹……師妹……”
他口中時不時地喃喃自語著,落入旁人眼中,隻道是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富家子弟,除了一些心懷不軌之人,大多不予理睬。
“啊!快看,是無情公子!”
“哪裡哪裡,讓我看看!”
“蕭公子果然是天下無雙的美男子!”
“若是能叫他看上一眼,我便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切,這算什麼,若是無情公子能對我笑一笑,便是立刻死了,此生也已無悔!”
“看你這點追求!我可是和無情公子說過話,跟你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你就做夢去吧!”
“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滿口胡言,無情公子看的,分明是我!”
街邊突然響起的喧鬨嘈雜之聲,將男子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驚醒過來。
無情公子?那是什麼人?
竟然能教這許多女子瘋癲如斯?
抬眼看去,隻見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家華麗馬車上,一名豐神俊朗,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正輕輕搖著折扇,緩步走出車廂。
就這?也不過如此麼!
看清蕭無情的樣貌,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想道。
至於其中有幾分真心,幾分嫉妒,便不為旁人所知了。
就在蕭無情下車之後,一隻小巧玲瓏的粉色繡鞋自車廂之中伸了出來,緊接著是覆蓋在小腿上方的粉色裙擺,隨後出現的,是一隻如同白玉般的柔荑。
隻看足型,男子心中便莫名一跳,竟然生出口乾舌燥的感覺。
下一刻,一名年輕美麗的女子便由蕭無情牽著走出了車廂。
女子容色秀麗,膚光賽雪,剪水雙眸之中蘊含著無限柔情,精致的粉色長裙將嬌軀包裹得玲瓏有致,更顯風情萬種,魅力無窮。
眼見男神蕭無情居然伸手攙扶一個女人,街上的大小姑娘們登時一片嘩然,喧鬨不已。
“這個醜女人是誰?”一名體重約莫兩百斤的中年婦女尖聲叫道,“竟敢和我的無情公子這般親近!”
“難道無情公子已經心有所屬?”
“不、不可能,蕭公子與我乃是天造地設,哪裡輪得到這個醜八怪橫插一腳!”
“啊!她竟然還厚顏無恥地對無情公子拋媚眼!”
“這個賤人!蕩_婦!騷狐狸!”
“或許她是蕭公子的妹妹呢?”
“蕭公子哪來的妹妹……”
四周女子們的嗓音震天動地,裂石穿雲,直教路上的大老爺們耳膜嗡嗡,頭昏腦漲。
然而男子對於這些吵鬨聲卻是恍若未聞,隻是拿一雙眼睛緊緊盯視著粉衣女子的麵容,驚呼出聲道:“清、清瑤!”
“少閣主?”粉衣女子聞聲轉頭,看清男子樣貌,清秀的臉蛋上同樣露出驚容。
原來這名男子,正是遭“暗神殿”三殿主沈巍屠滅了宗門,一個人獨自存活下來的“丹閣”少閣主廖澤宇,而粉衣女子,自然就是離開“丹閣”之後,徑自投奔蕭家而去的“女善人”雲清瑤。
“清瑤,真的是你!”
看見魂牽夢繞之人,廖澤宇渙散無神的雙目之中,重新閃耀起希望的光芒,情緒激動之下,一時有些語無倫次,“這些……日子,我、你、你過得還好麼?”
“承蒙少閣主掛念,清瑤一切都好,隻是住所尚未奪回,無家可歸,幸得蕭公子收留,因而暫住蕭府之中。”雲清瑤得見故人,似乎頗為興奮,隨即又微微蹙眉,哀聲勸解道,“反倒是少閣主……‘丹閣’的事情,清瑤已經聽說了,您節哀啊。”
聽她提起“丹閣”二字,廖澤宇渾身一顫,如遭雷擊,心如刀絞,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清瑤,他們都被人害死了,爹爹,師妹,長老……所有人都死了,隻餘下我一個!”
他的哭聲是如此哀慟,如此淒涼,直教聞者感同身受,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