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憶如的話一出口,整個大堂頓時一片寂靜,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憶如,你可想清楚了?”上官明月嬌俏的臉蛋上,滿是擔憂之色,“女子治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明月姐姐,鐘文說得沒錯,我好歹是皇室子孫。”李憶如臉上的怯懦之色,已然消失無蹤,“父皇與二皇兄的罪孽,便由我來償還罷,哪怕用儘一生一世。”
“憶如……”上官明月狠狠瞪了鐘文一眼,隨即心疼地撫摸著李憶如的秀發,將她的嬌軀抱在懷中。
“不愧是公主妹妹,巾幗不讓須眉。”鐘文笑嘻嘻道,“既然你有此覺悟,我也不會不遵守約定。”
言罷,他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牆邊,左手輕輕一扯,將李九夜的身軀從壁孔中拉了出來,隨即右手在皇帝丹田處連點數下,又對著他的肩膀輕輕一拍。
一道隱蔽而玄妙的靈力在李九夜體內來回流躥,皇帝眼皮一動,漸漸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睜開雙目,鐘文帶著微笑的臉龐隻有咫尺之遙,李九夜心頭一驚,本能地拍出一掌,對著鐘文當胸打去。
“砰!”
鐘文並未施展“靈紋煉體訣”,任由李九夜的掌力落在胸前,神情不變,腳下連一步都未曾挪動。
堂堂靈尊大佬的全力一掌,竟然石沉大海,未曾掀起半點風浪。
“我、我的修為!”
微弱的碰撞聲落入耳中,李九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靈力出了問題,忍不住尖聲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大乾皇帝。”鐘文將他隨手拋在地上,淡淡地說道,“看在公主妹妹……不對,是女皇妹妹的份上,我給你保留了地輪巔峰修為,隻要不主動去興風作浪,想來應該自保無虞。”
“你怎麼敢!”李九夜如遭雷擊,聲嘶力竭地吼道,“朕是天子,你怎敢如此……女皇?什麼女皇?”
分明在狂怒之中,他卻敏銳地注意到了鐘文的用詞。
“從今天起,她才是大乾帝國的皇帝。”鐘文指著李憶如道,“至於你麼……安度餘年吧!”
“荒唐,可笑,簡直一派胡言!”李九夜狂笑看向女兒道,“自古以來,哪有女人當皇帝的道理?”
然而,李憶如卻並未出言否認,隻是麵帶愧色,垂頭不語。
“賤人,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李九夜意識到不妙,忍不住大聲嗬斥道,“你一個女兒家,也妄圖染指皇位麼?”
“你也不用把氣撒在她身上,女皇妹妹也是被逼無奈。”鐘文平靜地說道,“我隻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當皇帝,要麼你死,她不過是作出了自己的選擇罷了。”
“你……”李九夜氣極無語,過了好半晌,才恨恨說道,“你們是不可能得逞的,整個帝都之中,沒有人會認可一個女皇帝。”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鐘文淡淡一笑,“說起來你也不知前幾世做了多少善事,竟然能夠生出這樣一個溫柔孝順、以德報怨的好女兒,連我都忍不住要羨慕你了。”
“你可知如今西邊的混亂之地和北邊的蚩族同時進犯,兩大邊境儘皆失守,整個帝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李九夜聞言一滯,隨即抱著腦袋,滿臉痛苦沮喪之色,“若非如此,朕又怎會起了謀奪上官家財產的心思?這樣的危急時刻,你卻扶持一個女皇帝上位,天下勢必大亂,如此內憂外患之下,大乾要亡啊!”
“什麼!”
此言一出,李憶如和上官明月等人無不大驚失色。
“哦?‘暗神殿’與‘七星閣’,終於開始動手了麼?”鐘文卻並不如何驚訝,仿佛發生在邊境的戰亂,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看來咱們也該早作應對才是。”
“鐘文……”李憶如怯生生地看向鐘文,俏麗的臉蛋上,寫滿了驚慌與無措。
短短一日之間,各種各樣的壓力與噩耗接踵而至,突如其來的重擔從天而降,幾乎要將這個原本溫婉爛漫,無憂無慮的皇室公主給壓垮。
“這一次的戰事,背後有聖地的影子,‘聞道學宮’絕不會置身事外。”鐘文微微一笑,“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女皇妹妹勿須太過擔心,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麼?”
“‘女皇妹妹’這個稱呼,聽上去怪怪的。”李憶如聽他這般說,表情微微一鬆,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道,“你還是和明月姐姐一般,直接喚我‘憶如’罷!”
“憶如,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也累了吧?還是先回去歇息歇息,為登基做些準備罷。”鐘文從善如流,立即改了稱呼,又轉頭對著上官通道,“大舅哥不妨將李九夜退位,女皇登基的風聲透露出去,最好鬨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樣一來,公主定要成為眾矢之的。”上官通擔憂道,“咱們恐怕未必能護得她周全。”
“有我在。”
鐘文隻是吐出了那麼短短的三個字,卻令上官通莫名心安。
李憶如的表更是柔和了不少,仿佛隻要在這名白衣少年身旁,世間便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夠傷害到自己。
“憶如,是我連累了你。”上官明月兀自握著李憶如光潔的柔荑,臉上滿是歉然之色。
“明月姐姐說哪裡話,歸根究底,還是二皇兄有錯在先。”李憶如溫柔地搖了搖頭,“若非那位好心人通風報信,我簡直難以想象姐姐和伯父會落到什麼樣的境地。”
“好心人?”鐘文好奇道,“什麼好心人?”
上官明月定了定神,將先前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娓娓道來。
“……事情大概便是這樣了。”上官明月左臂橫在胸前,右肘架在左臂之上,拇指與食指輕撫下巴,陷入到沉思之中,“隻是對於這位好心人是如何知曉李榮的計劃,又為何會給憶如通風報信,我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原來如此。”鐘文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之色。
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在“怡親王”李榮身上的種種怪異,鐘文腦中的無數零碎片段仿佛串聯在了一起,所有的猜測,都指向了同一個結果。
他身上忽然疊影閃現,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次現身之際,鐘文已然站在大堂門口,恰到好處地攔住了一名身著商行夥計服飾的灰衣人去路。
眾人這才注意到,灰衣人正在躡手躡腳地朝著出口方向靠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奪門而出。
“這就走了麼?”鐘文的聲音無比溫柔,“不多留一會麼?”
灰衣人麵色劇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兩步,眼神閃爍,支支吾吾,“我、我……”
“大舅哥,你們‘盛宇商行’忒也奢侈。”鐘文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戲謔,“竟然雇了天輪巔峰高手來當夥計?有錢人的想法,當真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