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將李憶如扶上皇位,考慮到少女身上背負的壓力,他實在不好意思連殺對方兩位兄長。
然而就要這麼將李炎放走,心中卻多少有些不甘。
“噹!噹!噹!”
也不知過了多久,自皇宮方向忽然飄來陣陣鐘聲,威嚴莊重,悠揚清遠,令聞者心中不自覺地升起肅然之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隨而來的,是整齊劃一的“萬歲”之聲,高亢嘹亮,直衝雲霄。
“成了麼?”鐘文心頭一喜,知道李憶如的登基大典,差不多就要順利收官。
有了!
視線再次落到了眼前的四人身上,他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了一個有趣的主意。
……
“呼,好累!”
目送著大殿中最後一位官員離去,李憶如長出了一口氣,嬌軀猛地滑落到龍椅之上,如同一灘軟泥,再也不願挪動分毫。
即便在前一天服下了鐘文送出的玄天珠,瞬間擁有了靈尊級彆的恐怖修為,她卻依舊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一場登基大典,仿佛將自己渾身的力氣抽得一乾二淨,再也不剩丁點。
從昨天到今日,她始終處於惶惶不安之境,生怕大典當天,會有人突然跳出來反對。
然而,整場大典卻進行得異常順利,除了部分官員意外缺席,竟是連一個刺頭都未曾出現。
尤其是當她按照鐘文和上官明月事先擬定的劇本,故意在眾人麵前淩空而起,展現出靈尊級彆的實力之後,原本那些神色陰晴不定的大臣終於意識女皇登基之勢已經不可阻擋,這才紛紛放棄了掙紮,老老實實地與其他眾人一起跪下高呼萬歲。
“我、我做到了麼?”少女口中輕聲呢喃著,腦中不自覺地浮現一張笑嘻嘻的清秀臉龐,“也不知有沒有讓他失望。”
一想到那個看似嬉皮笑臉,實則手段通天的神奇少年,李憶如柔美俏麗的臉蛋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雙紅霞。
“你做的很出色。”耳旁忽然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比我想象的要好了太多。”
李憶如慌忙轉頭循聲望去,卻見鐘文不知何時出現在龍椅左側,正麵帶微笑地看著自己,眼中滿是讚賞之色。
“啊!!!”
少女大吃一驚,原本疲憊不堪的身軀不知從何處湧起一股力量,整個人如同兔子般蹦了起來,“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大約是長孫大人離開的時候。”鐘文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眸中閃過一絲戲謔。
“你、我、你……”
一想到自己的憊懶模樣都被看了去,李憶如臉上霎時間紅霞遍布,連光潔如玉的脖頸都蒙上了一層豔麗的粉色,美眸直視下方,恨不能從地上找條縫鑽進去。
“憶如,對不住。”
凝望著李憶如那溫婉美麗,卻難掩疲憊之色的容顏,鐘文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愧意,“你並未做錯什麼,本不該承受這樣壓力。”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李憶如輕輕搖了搖頭,“不怨你。”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整個大殿萬籟俱寂,連遠處人來人往的腳步聲都變得清晰可聞,空氣中透著些許的尷尬。
“可以陪我走走麼?”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憶如忽然抬起頭來,剪水雙眸子凝視著鐘文眼睛,聲音輕得如同蚊蠅。
“好。”鐘文乾脆地點了點頭。
少女的眼神愈發柔和,她翩然轉身,蓮步輕移,順著後方小門離開了大殿,鐘文則緊隨其後,始終與她保持著不足兩步的距離。
此前他也曾數次出入大乾皇宮,卻總是身負重任,來去匆匆,如此刻這般悠然自得地細細觀景,卻是頭一遭。
心境不同,眼中所見自然迥異,欣賞著宮中那為數眾多的宏偉殿堂,亭台樓閣,雕欄玉砌,小橋流水,鐘文竟隱隱從中感受到了藝術的魅力。
已是初冬季節,庭院中的大多植株都已凋零,唯有幾棵鬆樹依舊傲然挺立,數朵寒梅正在含苞待放。
放眼望去,四周早已沒有了春夏的熱情和活力,卻多了一分秋冬的寧靜與蕭索,倒也彆有一番魅力。
“從今往後,我便要住在這裡啦。”
兩人來到一處不大不小的宮殿前,李憶如伸手一指正門,輕聲說道。
鐘文抬頭看向正門上方三個金光閃閃的大乾文字,努力瞪視了半晌,終究是一個不識,隻好搖頭作罷。
“東西都搬運妥當了麼?”他轉頭看向少女吹彈可破的嬌嫩臉蛋,關切地問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李憶如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好歹也是個皇帝,這些小事,總有人會替我打理的。”
聽似平淡的語句,鐘文卻從中聽出了些許落寞。
“憶如……”他想要出聲安慰兩句,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進去看看罷!”不等他開口,李憶如忽然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便挪動玉足,朝著宮殿正門走去。
“這……不大好吧?”
見李憶如竟然邀請自己進入香閨,鐘文不禁有些遲疑。
“怎麼,還怕我吃了你麼?”李憶如抿嘴一笑,眸中閃過一絲狡黠,臉上流露出許久未見的頑皮神色。
“是我矯情了。”鐘文哈哈一笑,終於不再糾結,邁開大步跨入到宮殿之中。
才剛入門,擺放在底層正中央的一張古琴,瞬間便吸引了鐘文的目光。
以他頂級煉器大師的身份,一眼便能看出琴身乃是以最上等的紫光檀製成,琴弦取自一種名為“天音蛛”的靈蟲,傳聞這種靈蛛產於南海聯盟的某座島嶼之上,每頭天音蛛終其一生,也隻能吐出半兩蛛絲,可謂珍稀至極。
而任何樂器若是能夠以天音蛛絲為弦,便能演奏出仙樂般的靡靡之音,因而不少樂師的人生終極目標,便是能夠用這種蛛絲製成的樂器演奏一曲。
李憶如緩步來到古琴邊上,伸出纖細玉指,在一根琴弦上輕輕撥動了一下。
“叮!”
如同珠玉落盤的清亮琴聲頓時縈繞在殿內,鐘文隻覺如聞仙音,心情莫名開朗了起來。
“從前隻知道憶如擅舞,想不到還是個琴道高手。”鐘文並不曉得李憶如琴技如何,卻還是本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原則,不管不顧地誇讚了一句。
“鐘文,過了今日,我便不是那個天真無知的出雲公主了。”李憶如忽然轉身,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能不能最後聽我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