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這樣打你罵你,還想取你性命。”鐘文不禁好奇道,“你竟然還要維護他?”
“他、他畢竟是我忽君。”
缺了門牙的韋秋菊一邊垂淚,一邊用漏風的嗓音說道,“正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入了雲家的門,妾身生是雲家人,死是雲家鬼,些許打罵,又涮得了什麼?”
“他剛才可是親口說要將你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林芝韻忍不住提醒道,“這樣涼薄的男人,值得麼?”
“忽君乃是英雄豪傑,人中龍哄。”韋秋菊的回答,又一次震驚了兩人,“而我隻是一個無知戶人,若是能幫上他的忙,妾身死而無憾。”
“你還真是……”
望著婦人堅定的眼神,鐘文忽然意識到,對方腦中根本沒有女權和獨立之類的概念,與自己完全屬於兩個世界的人。
兩人的意識差異太大,竟讓他一時不知該從何駁起。
“求英雄開恩!”
就在鐘文踟躕之際,又一名婦人自人群中站了出來,與韋秋菊並排跪倒,對著鐘文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饒了夫君一命!”
“求英雄開恩!”
有人開了頭,便會有人跟風,隻見一個又一個的婦人自人群中鑽了出來,紛紛跪倒在韋秋菊身旁,同樣對著鐘文叩首哀求道。
最終為雲中賀下跪求情的女子,竟然達到兩百餘人之多。
如此人渣,竟然還有這麼多女人真心愛他!
真是奇哉怪也!
鐘文尷尬地撓了撓頭,望著麵前跪了一地的婦女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不斷適應著修煉者的行事作風,漸漸變得能夠取人性命而麵不改色。
即便如此,陡然麵對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兩百多個女人,他卻還是陷入到糾結之中。
取下雲中賀首級,便等於同時奪走了兩百多個女人心愛的丈夫,這並不是個輕鬆的抉擇。
這麼少?
雲中賀的感官,卻與鐘文截然相反。
他萬萬沒有料到,三千多個老婆裡頭,竟然隻有兩百多人願意站出來為自己求情。
這讓自詡情聖的他大受打擊,心情愈發低落頹喪,甚至隱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鐘文,你我終究不是雲中賀惡行的受害者。”
似乎看穿了他的為難,林芝韻突然伸手一指趙雙嫣,緩緩開口道,“如何處置此人,不妨就交給她們來抉擇罷!”
“我們?”趙雙嫣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說,不禁愣在當場。
“不錯,他將你們強行擄來,囚禁於此,害得你們無法與家人團聚。”林芝韻點了點頭道,“無論你們想要如何處置他,我都會支持。”
“可、可是……”趙雙嫣麵帶憂色,有意無意地看向雲中賀所在地位置。
“放心,在我麵前。”林芝韻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言語間,一股溫和而浩瀚的氣息瞬間充斥在整個大殿之中,這一刻的林芝韻長發飄揚,眸若星辰,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玄而又玄的意味。
她就像一個強大而溫柔的女神,親切可人,卻又法力無邊,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口中吐出的任何一個字眼。
此時的林芝韻就算說要把月亮摘下來,在場的女人們怕也不會生出絲毫懷疑。
“嫣姐,咱們真的自由了麼?”一名十七八歲的藍衣少女眼圈泛紅,哽咽著問道。
“是啊,雪娜。”趙雙嫣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少女的脊背,柔聲說道,“咱們遇見了活菩薩,從今往後,再也不用被關在這鬼地方了。”
片刻的寂靜之後,不少女人紛紛蹲下身子,激動得掩麵而泣,大殿裡的哭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半是欣喜,半是悲傷。
“姐妹們。”
過了許久,哭聲才漸漸衰弱下去,趙雙嫣鬆開了懷中的少女雪娜,轉頭看向身後眾多女子道,“女菩薩將城主的處置權交給了咱們,到底是殺是放,終須有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