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尊者抬起巨大葫蘆咕咚咕咚連飲數口,隨即“噗”地一聲噴出一道水箭。
漫天水滴縈繞在鐵劍四周,幻化成一個個拇指大小的酒葫蘆,晶瑩剔透,小巧玲瓏,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五彩光輝,煞是好看。
“劍酒樂逍遙!”
他伸手一指前方,無數小葫蘆如同機關槍射出的子彈一般,突突突直衝龍癲而去,端的是疾如奔雷,快若閃電。
“有長進。”
龍癲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隨口讚了一句,身軀竟然化作黑色靈霧,任由無數小葫蘆穿透己身,卻沒有受到丁點傷害,“不過你修煉的功法品級太低,縱然天賦過人,在聖地麵前,終究不夠看。”
話音未落,他的霧狀身軀忽然分裂開來,竟然化作兩團黑色霧氣。
緊接著,這兩團霧氣飛快地變換形狀,同時化作了龍癲的模樣,一左一右朝著酒尊者飛撲而來。
這兩個霧氣幻化成的“龍癲”,竟然重新長出了左臂,四肢齊全,招式迅猛,渾不似傷殘中毒之人。
麵對左右襲來的龍癲,酒尊者眼神淡定,麵不改色,將葫蘆背在身後,鐵劍反手插回腰間,雙掌“啪”地合在一處,口中輕喝一聲:“酒界!”
一股酒水化作的激流自巨大葫蘆口噴湧而出,瞬間在他周身形成一個淺褐色的透明圓球,直徑約莫一丈有餘,將酒尊者包圍其中,守護得密不透風。
從高處往下看,可以發現圓球表麵的酒水正沿著順時針方向飛快轉動著,卷起陣陣疾風,朝著四處奔湧擴散,對外形成一股強大的斥力。
和這股湍急如刀的旋轉水流甫一接觸,兩個龍癲竟然被直接碾得粉碎,重新變作兩團霧氣,在天空中四散飄搖,到處亂躥。
過了片刻,黑霧漸漸凝聚到一起,恢複了獨臂人的模樣。
“你還真是給了我好大的驚喜。”
龍癲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再也沒有半分輕視之意,“修煉黃金品級的垃圾功法,距離感悟大道,竟然隻在一線之間,這等天資,幾乎不輸迦樓了,可惜,當真可惜!”
“我說過。”酒尊者不卑不亢,再次拔出腰間鐵劍,果斷向前一指,“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原本圍繞周身的透明圓球忽然四散開來,化作點點水珠,紛紛朝著鏽鐵劍聚攏過去,在劍刃表麵凝成薄薄的一層透明水衣。
這一刻,酒尊者身上的氣息猛地暴漲一截,手中鐵劍流光波動,釋放出來的恐怖氣息,竟然令入道級彆的龍癲都暗暗心驚。
體內的毒性又開始蠢蠢欲動,而下方的迦樓等人也似乎陷入到危機之中,並未能順利脫困,龍癲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仿佛預料到了自己的悲慘結局。
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眼神一凝,透出堅定之色,纏繞周身的黑色煙霧瞬間擴大一圈,整片天空的溫度都仿佛提高了一截。
“本想再陪你好好玩一會,奈何情勢逼人。”
目光掃過酒尊者手中的流光鐵劍,龍癲歎了口氣,似乎頗為惋惜道,“不得不速戰速決,可惜了你這一身上佳的天賦。”
言語間,四周的狂暴靈霧紛紛湧向他僅剩的右掌,竟然凝聚成一柄黑色長劍。
此劍寒光閃閃,烏黑透亮,乍一眼望去,就好似一柄名匠打造的絕世神兵,鋒銳無匹,氣勢逼人,完全看不出是由靈力凝聚而成。
酒尊者神情肅穆,一言不發,身上氣勢卻不斷攀升,仿佛沒有儘頭。
他等得,龍癲卻等不得。
“暗靈炎殺劍!”
隻聽他口中輕喝一聲,身形化作一道黑色虛影,朝著酒尊者疾馳而去,手中的黑色神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他狠狠斬去。
酒尊者依然不懼,抬劍相迎,兩人雙劍相交之際,他忽然瞳孔擴張,心頭劇震。
隻因龍癲手中的黑色靈劍,竟似沒有實體一般,從鐵劍表麵穿了過去,在酒尊者驚愕的目光中,不偏不斜地斬在他胸膛之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凝聚了他畢生力量的流光鐵劍,竟然未能對這柄黑色靈劍造成哪怕一丁點的阻礙。
一陣難以想象的灼燒感自傷口處襲來,他仿佛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置身於熊熊大火之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能在無窮無儘的痛苦中忍耐、煎熬,直至終焉的降臨。
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在黑色火焰侵蝕下,正一寸一寸地飛速消融,化為飛灰。
結束了麼?
我施奇誌被一個虛名捆住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要重新來過,這就要死了麼?
什麼大乾第一靈尊,真是無知,可笑!
或許這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隻是這般白白死了,終究不甘心呐!
胸前的肌膚已有大半化為飛灰,畢生的經曆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一一閃過,一股濃濃的絕望感充斥心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他卻依舊能夠察覺地自己的肉身,正在一點一點地泯滅。
“若是轉世為人,記得學乖了。”
龍癲輕輕抖動著掌心的黑色靈劍,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惋惜之色,“無論天資如何出眾,這個世界上,終究有些人是你招惹不起的。”
聽著隨意的一句話,卻在酒尊者心中激起洶湧波濤,萬丈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