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妹妹,快看快看,這花好看不?”
正在漫步前行的珠瑪耳中,忽然傳來了一個濃濃的鄉村口音,“這是俺剛才在樹林裡摘的,送給你。”
她本能地停下腳步,側首望去,隻見一名約莫十三四歲年紀,衣著樸素,身材健碩,渾身上下無不透著鄉土氣息的少年人正一邊覥著臉嘿嘿傻笑,一邊將一捧五顏六色的鮮豔花朵遞向一名銀發飄飄、粉妝玉琢,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可愛蘿莉。
少年人顯然並不如何擅長隱藏心思,隔了大老遠,珠瑪也能清晰地從他臉上讀出對銀發少女的愛慕之意。
“鄉巴佬就是鄉巴佬!”
不等銀發蘿莉接過鮮花,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另一個洪亮的嗓音,“送禮都送得這樣俗氣,簡直就是對七月姑娘的侮辱。”
話音未落,又一道纖瘦的身影快步而來,很快便站在了銀發蘿莉身側。
隻見少年人同樣是十三四歲年紀,錦衣華服,氣度雍容,一眼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與先前那名少年人簡直是兩個極端。
珠瑪認出這三人,正是飄花宮弟子七月,大乾碌王爺李閒,以及來自羅河村的劉鐵蛋,眼睛骨碌碌一轉,不覺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旁觀了起來。
“姓李的,你什麼意思?”
劉鐵蛋遭了嘲諷,登時跳腳,大聲嚷道道,“我這花又香又好看,哪裡俗氣了?”
“送禮物最重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心意。”
李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氣定神閒道,“如何知道心意多少?自然要看送禮之人為了準備這份禮物,花費了多少苦心,你在路上隨手摘幾朵花就拿來送給七月姑娘,既不花錢,又不費力,顯然是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
“你胡說!”
劉鐵蛋臉上一紅,嘴上雖在大聲反駁,嗓音裡卻並沒有多少底氣,“俺、俺隻是覺得這些花好看……”
“好看?鮮花要活著才好看!”
李閒冷笑一聲道,“被你摘下來的花,過不了多久就要蔫了,這種廉價的美,又能持續多久呢?”
“你……你……”
劉鐵蛋是羅河村出身,從前交往的都是張棒棒王芋頭之流的鋼鐵直男,哪裡懂得這些花花腸子的東西,若論口才,和身為皇室子弟的李閒簡直一個天一個地方,全然不可同日而語,被他三兩下就懟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反問道,“那你、你又能送出什麼好東西來?”
“本王是什麼身份?”殊不知李閒早就等著這句話,聞言登時眼睛一亮,自懷中取出一個精雕細琢的小巧盒子,打開蓋子,小心翼翼地自其間取出一串晶瑩剔透的珠子,緩緩舉至頭頂,“送出來的禮物,又豈是你這鄉巴佬所能比擬?”
劉鐵蛋凝神望去,隻見珠子共有十二顆,大多呈淺藍色,唯有其中第七顆,卻不知為何選擇了銀色的珠子,每一顆皆是瑩潤透亮,燦爛純淨,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動人心魄的誘人光芒。
望著這串流光溢彩、貴氣逼人的珠子,饒是劉鐵蛋不懂首飾,卻也知道這絕對是件價值不菲的稀世珍品,便是將整個羅河村的財富全都聚攏起來,怕是也隻能買下其中的一顆兩顆。
這還是他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家鄉。
實則以羅河村的財富,便是全村三代人不眠不休的辛苦勞作一輩子,大概也隻能買得起這根串珠的繩子。
“不、不過是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罷了。”
畢竟是在心愛的姑娘麵前,他明知這是自己一輩子都攢不出來的寶貝,卻還是硬著頭皮爭辯道,“去商行買串珠子,你又費了多少心思?”
“買串珠子?”
李閒臉上滿是鄙夷之色,看他的目光,就仿佛站在眼前的是一個傻子,“這是本王為了七月姑娘親自設計,又請了整個大乾最頂尖的珠寶大師操刀而成,你倒是去商行裡找一串來瞧瞧?”
“說得那麼玄乎。”劉鐵蛋愈發沒了底氣,“除了亮一些,還有啥不一樣的?”
“算了,和你這鄉巴佬討論高雅之物,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李閒氣極而笑,乾脆不再理他,而是將珠子殷勤地遞到七月麵前,“七月姑娘想必能看出這珠子的不凡之處。”
“這是......”
七月畢竟是女孩子,對於珠寶首飾天生就缺乏抵抗力,雖然沒有收下的意思,還是忍不住對著珠子細細端詳了起來,這一看登時發現了門道,“水仙,玉蘭,桃花......蘭花......”
原來這十二顆珠子上,居然都被人以靈心巧手刻上了一種花卉,分彆是水仙、玉蘭、桃花、牡丹、石榴花、荷花、蘭花、桂花、菊花、芙蓉、月季和梅花,在大乾人的文化中,各自對應著一年之中的十二個月份。
也就是七月從小喜愛花卉植物,在飄花宮中又與尹寧兒頗為親近,若是換個人,隻怕連其中的一半都辨認不出。
“不愧是七月姑娘,見識不凡。”
見她居然認出了全部十二種花卉,李閒又是欣喜又是欽佩,對她愈發傾慕,讚歎之餘,還不忘踩一下情敵,“不似某個不懂風雅的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