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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從遠處看,清雪峰與天音崖似乎貼得極近,仿佛邁出一腳,就能從天音崖頂直接跨到清雪峰巔。
可這看似親密無間的兩座山體之間,實則卻相距百裡,算上海拔,普通人走個兩三天都未必能夠抵達。
此刻的清雪峰巔依舊冷冷清清,除了幾間簡陋木屋之外,便再也看不見其他建築。
而木屋四周的翠雀花海不知何故,竟然被毀去大半,殘破的花瓣與莖葉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蔓延至無儘遠方,天地之間,彌漫著一絲悲涼,一絲寂寥。
與花海一同被毀去的,還有淩清雪布置在木屋周圍的防禦大陣。
“清雪。”
推開屋門的那一刻,風無涯臉上帶著儒雅的笑容,嗓音無比溫柔,足以融化世間任何女子的心靈,“你我夫婦有多少年沒見過麵了?”
屋內唯有淩清雪一人靜坐桌前,卻看不見黎冰的身影。
風無涯卻似並不意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仿佛為兩人的重逢發自內心地感到愉悅。
“風無涯,你敢出手攻擊我的大陣。”
淩清雪緩緩抬頭,秀氣的臉龐看不出一絲情緒,聲音更是冷得猶如極地寒冰,“三哥想必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牧老三是個天才,卻也是個蠢貨,鋒芒太露,不知收斂。”
風無涯歎了口氣,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傷之色,“再厲害的人物,想要與整個世界為敵,也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他是怎麼死的?”
淩清雪眼神空洞,嗓音木訥。
“打敗他的,是神女山和一個名為率土之濱的組織。”
風無涯仿佛事不關己一般,淡淡地答道,“斷了他最後一絲生機的,是我。”
“這麼多年過去,你一點都沒變呢。”
淩清雪輕歎一聲,有感而發道,“還是這樣卑鄙,也不知我當初是怎麼看上你的。”
“當年若是沒有你,我已經死了不止一次。”
風無涯誠懇地說道,“對你這位結發妻子,我是發自內心地感激。”
“你感激我的方式。”
淩清雪眸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道,“就是取我性命麼?”
“你……”
風無涯輕歎一聲道,“不該走到我的對立麵的。”
“奪我體質,又殺我兄長,居然還有臉來責怪我?”
淩清雪冷笑著道,“你還真是將無恥二字發揮到了極致。”
“你那徒弟呢?”
風無涯微微一笑,並不反駁,而是環顧四周,緩緩開口道,“送走了麼?”
“不送走。”
淩清雪生硬地說道,“難道還等著你把她的體質也奪走麼?”
“無謂的掙紮。”
風無涯緩緩走到木桌前,食指輕輕撫摸著粗糙的桌麵,“你應該清楚,她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我高興。”
淩清雪竟然猶如頑童般嘿嘿笑了起來,“你多難受一刻,我便多開心一刻。”
“真是舍不得你呢。”
風無涯凝視著她清秀的臉龐,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隻可惜,你的存在,已經阻礙到我未來的道路。”
“你要再娶了麼?”
淩清雪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隨即又連連感慨道,“也不知哪家的姑娘這般倒黴,竟然會被你看上。”
“所以我才舍不得你。”
不知不覺間,風無涯已經踱至淩清雪身後,“世間像你這樣了解我的人,再不會有第二個了。”
“這一點倒還真沒說錯。”
淩清雪仰頭看他,“待我死後,世間怕是再也無人知曉你的醜惡嘴臉。”
“清雪。”
風無涯的聲音溫柔如水,“臨走之前,可有遺言?”
“我在
淩清雪展顏一笑,猶如百花綻放,嗓音更是甜膩如絲,仿佛熱戀中的少女在向情郎傾訴衷腸,“相信用不了多久了。”
風無涯微微一笑,舉起右手,緩緩抓住她光潔如玉的粉頸。
淩清雪並不掙紮,仿佛已經認命,隻是緩緩閉上雙眼,嘴角微微勾起,竟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兩道晶瑩自她眼角緩緩滑落,化作兩條溪流,在靈晶燈照射下,散發出無比燦爛,無比耀眼的美麗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