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口氣……”
莫聲語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注視著他，“莫非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談不上合不合適。”
荊無罪直言不諱道，“為兄打算南下地獄穀一趟，看看能不能和閻羅殿搭上線，不知你意下如何？”
“閻羅殿？”
莫聲語秀眉微蹙，一臉不解道，“為什麼選擇這群惡鬼？”
“西邊的自在天全由畜生統治，和咱們又是那麼多年的老對頭，積怨已深。”荊無罪耐心分析道，“首先要被排除在外。”
莫聲語點了點頭，腦中卻不知為何，莫名浮現出鐘文身邊那頭小山豬的影子。
“北邊那一群禿驢信奉人生來就要吃苦，沒事就愛自虐，想去投靠燃燈古刹，無疑是自討苦吃。”
荊無罪接著又道，“而東邊的金耀帝國雖然國力昌盛，皇帝卻最看重血統，在黃金一族眼中，其餘眾生都是劣等生物，我若是良禽，絕不會將其視作良木，這麼排除下來，也就隻剩下南邊了，閻羅殿中人看似形貌猙獰，千奇百怪，實則用人不問出處，海納百川，不拘一格，算是咱們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你就篤定閻羅殿一定會接受你的投誠？”莫聲語似乎並不信服。
“以你我四人的聖人修為，無論放在哪一域，都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荊無罪自信滿滿道，“況且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白白得到通靈海這樣一大片領土，以及其中數之不儘的寶貴資源，我實在想不出閻羅殿主有什麼理由拒絕。”
“抱歉，你的想法，我並不認同。”
莫聲語沉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道，“所以你若是想要離開，我會全力阻止。”
說罷，她蓮足點地，縱身而起，懸立於院子上空，反手抽出係在背後的兩柄彎刀，眸中精光大作，周身湧出浩瀚氣勢，如同女武神般威風凜凜，居然擺出一夫當關的架勢。
“莫家小妹。”
荊無罪對於她的態度大感意外，“你什麼時候對新殿主這般死心塌地了？”
“既然宣誓效忠。”
莫聲語一臉平靜地答道，“隻要他不背叛我，我就沒打算背叛他。”
“你我多少年的生死交情。”
荊無罪不悅道，“這種冠冕堂皇的說辭，就不要拿出來了吧？”
“我怕他報複。”莫聲語沉默片刻，忽然憋出一句。
“為兄曾親耳聽老殿主親口承認，閻羅殿主乃是當世最強大的域主之一，實力深不可測，連他都無法匹敵。”
荊無罪不解道，“隻要能夠得到閻羅殿庇護，還怕一個魂相境做什麼？”
“殿主大人可不是普通的魂相境。”
莫聲語斬釘截鐵道，“你不怕，我怕！”
“莫家小妹……”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荊無罪還想爭辯，卻被莫聲語無情打斷，“要麼待在十絕殿，要麼與我生死一戰，你自己選罷！”
“你還真是……”
望著磨刀霍霍的紅衣妹子，荊無罪不禁大感頭疼，陷入到深深的糾結之中。
……
豪宅之中，管家、廚子和婢女等一眾傭人無不提心吊膽，噤若寒蟬，就連走路都輕手輕腳的，生怕不小心發出聲響，惹惱了伊莉雅大小姐。
這兩日大小姐的心情可謂糟糕透頂，猶如火藥桶般一點就炸。
甚至連府中的第一高手斯巴達都識趣地與她保持了一定距離，不敢輕易上前搭訕。
隻因在沈小婉離開後不久，明珠樓的顧大廚居然也告假返鄉了。
“過兩天就是她的忌日。”
顧天菜如是說，“我要趕回去替她掃墓。”
他並沒有細說“她”是誰，伊莉雅也並沒有追問，反而微笑著送上了祝福。
然而，在離開明珠樓的那一刻，斯巴達卻在大小姐臉上看見了前所未有的陰霾。
回府之後，她就將自己關在屋裡，連續三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甚至都沒有離開房門一步，任誰勸都不聽，多說兩句便會暴跳如雷，心情之沮喪，可見一斑。
斯巴達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一位命格高貴的金耀帝國公主，在短短一年間先是被金克利趕出皇宮，流離失所，後又險些遭宵小淩辱，甚至連最親愛的兄長也為了營救自己而燃燒生命，如今隻剩下三年陽壽。
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來說，這一切，實在太過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