枂蓧嫻醒來之時,鐘文正背著她踏海而行,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而肥膘化成的小山豬則站在他頭頂,用兩隻後爪直立起來,前爪擱在額前,極目眺望遠方,猶如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一般。
才睜開眼,便有一陣陣難以形容的刺痛感自四肢百骸瘋湧而來,胸腹之間更是盤旋著一道詭異氣息,將好不容易恢複的能量輕易擊碎,令她極度反胃,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我被擒住了?
目光掃過鐘文清秀的側臉,枂蓧嫻心頭一緊,本能地生出這麼個念頭。
她試著凝聚力量,不料剛一提氣,丹田處便傳來一陣絞痛,嘴角滲出一絲血線,忍不住悶哼一聲。
“醒了麼?”
鐘文微微側首,柔聲問道,“你的傷勢很重,還需要靜養,最好不要隨便運轉功法。”
“你是誰?”
似乎沒料到這個“擒住”自己的男人態度如此和善,枂蓧嫻愣了一愣,忍不住輕聲問道,“是不是十絕殿的人?”
“十絕殿?”
鐘文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故作平靜地反問道,“莫非姐姐是被十絕殿的人所傷?”
從天鵬口中聽來“混沌分身”一詞,鐘文不甚了了,便拖著肥膘一通詢問,總算有了些概念,知道藍星的枂蓧嫻,應該是身後這個枂蓧嫻用神通凝聚出來的一個分身。
按照肥膘的說法,混沌分身雖然繼承了本體的諸多特質,思維卻並不相通,並不能當作同一個人來對待。
因而鐘文本著稱呼女人要怎麼年輕怎麼來的原則,不再喚其為“枂前輩”,而是恢複了從前的尿性,果斷改口叫起“姐姐”來。
“是你救了我?”
聽他並非林北手下,枂蓧嫻稍稍鬆了口氣,卻依舊難掩憂色。
“小弟是在海裡發現的姐姐。”
鐘文嘻嘻一笑,半真半假道,“話本小說裡頭有不少男人在野外撿到個老婆的故事,小弟一見姐姐便驚為天人,心想多半是老天爺可憐我光棍多年,終於大發慈悲,打算賞我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便毫不猶豫地把你救了起來,姐姐你看咱們的婚事啥時候給辦一下?”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即便身處難以想象的痛苦之中,枂蓧嫻卻還是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後又仿佛想起了什麼,眸中隱隱閃過一絲憂鬱,“姐姐可沒有嫁你的打算。”
“什麼!”
鐘文臉上的驚訝之色堪稱誇張,“姐姐是覺得小弟哪裡不好麼?我改還不成麼?須知天意不可違……”
“好了好了,莫要嘴貧了,你的相救之恩,我枂蓧嫻定會銘記在心。”
枂蓧嫻對他的搞怪恍若未聞,忽然麵色一正道,“隻是如今我正在被人追殺,若是繼續待在我身邊,你也會受到牽連,咱們就此彆過吧,倘若僥幸不死,小兄弟的恩情,我自然會想法子報答。”
“誰敢追殺我媳婦兒?”
鐘文兀自裝瘋賣傻道,“有種儘管過來便是,看我不揍得他們連爹媽都不認識!”
“我觀你實力不弱,既然是修煉者,想必聽說過十絕殿主林北和黑棺大祭司的名號,追殺我的正是這兩位域主級彆的強者。”
枂蓧嫻哭笑不得道,“你年紀輕輕,就算天資再好,又如何能與混沌境匹敵?還是莫要和我沾上關係的好。”
“老大,她說得沒錯。”
不等鐘文回答,站在他頭頂的肥膘忽然開口道,“以你我的實力,絕對無法抵擋兩個混沌境,美女雖好,卻也要有命享受才行,三思啊!”
枂蓧嫻哪裡料到一頭小山豬會突然口吐人言,不禁目瞪口呆,舌撟不下,險些以為自己身處夢中。
“老四,這你就不懂了。”
鐘文卻不為所動,反而振振有詞道,“你看那許多小說故事裡的男女主人公想要走到一起,哪一個不要曆經磨難,克服重重阻礙?這樣漂亮的媳婦兒,自然不會白給,那些追殺她的壞人,正是老天爺對我的考驗。”
這一番話聽得肥膘直翻白眼,枂蓧嫻更是滿頭黑線,不由自主地懷疑起這個救下自己的年輕人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老四,你若是覺得危險,不妨先自個兒回去。”
鐘文接著又道,“等我安頓好了媳婦兒再去找你。”
這麼會工夫,他已經十分自然地改口稱枂蓧嫻為“媳婦兒”,還越叫越是順口,居然連“姐姐”這個稱呼都給扔了。
“那怎麼行?”
肥膘連連搖頭,大義凜然道,“當初與的大哥結拜之時就說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哪有見勢不妙就自己逃跑的道理?”
“老四……”鐘文一臉感動。
“大哥……”肥膘自我陶醉。
這兩個結義兄弟深情對視,感人的氣氛被烘托到了頂點。
“混沌境的感知力遠非你所能想象,先前我受傷之時故意將自身沉入海中,便是為了躲避林北的神識。”
望著這陷入自嗨的一人一豬,枂蓧嫻滿頭黑線,萬分無語,好半晌才無奈地說道,“似這般在海上行走,不啻於將自身行蹤完全暴露給對方,如果沒猜錯的話,用不了多久,林北他們就會追上來,屆時我或許會被生擒,你們兩個卻絕無幸理。”
“躲在海裡,他們就發現不了麼?”
鐘文好奇道,“這樣看來,混沌境倒也沒什麼了不起。”
“尋常海水自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