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
鬆開了搭在孩童脈搏處的右手,鐘文歎了口氣,麵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天璣的指力極為精準,直接貫穿了孩童的心臟,算得上一擊斃命,沒有給醫者留下任何施展的空間。
直至死去的那一刻,孩童臉上依舊保留著驚恐和絕望的神情。
那雙微微鼓出的大眼睛裡寫滿了無辜,似乎在質問上蒼,為何自己才來到人世間數年,尚未好好品嘗一番人生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便要被迫離開這個世界,重新投胎,再度輪回。
葉青蓮美目圓睜,死死凝視著孩童扭曲的麵容,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雪白的貝齒緊咬下唇,酥胸一起一伏,玉手緊緊攥成拳頭,雙臂不停地微微顫抖著。
她本不是個多愁善感之人,然而在看見孩童的淒慘遭遇之時,卻莫名感受到了無窮的憤怒。
這一刻,她恨不能追殺天璣到天涯海角,將他碎屍萬段而後快。
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曾經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的葉青蓮,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小家夥,你身具特殊體質,是幸運,卻也是一種悲哀。
鐘文輕輕合上了孩童的雙眼,緩緩站起身來,注視著天璣和修武消失的位置,久久不語。
這一刻的他白衣飄飄,渾身上下散發出無儘的落寞之情。
厚厚的雲層飄過,將太陽遮擋得嚴嚴實實,蒼茫大地黯然失色,仿佛就連上天,也對鐘文的心境感同身受。
殊不知在兩人感傷之際,四周的靈尊大佬們,卻早已安耐不住心中的震驚。
“小竹,這飄花宮真的是世俗門派麼?”鐘無煙忍不住問道,“鐘文這身實力,便是在七大聖地之中,也絕對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不知那飄花宮主,究竟是怎樣了不得的人物。”
“飄花宮雖非聖地,實力卻遠超普通世俗門派。”季薇竹答道,“弟子在清風山上這些日子,見過的入道靈尊便不止一位呢。”
“世間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宗門!”鐘無煙驚歎不已,“這孩子能夠拜入飄花宮,倒也造化不淺。”
“師父,當初也曾有兩個相同著裝的黑衣人打上清風山,想要擄走飄花宮的一名弟子。”季薇竹回想起當初林芝韻等人大戰瑤光的場景,不禁好奇道,“也不知他們來自哪個組織。”
“你也知道,為師喜歡清靜,不愛外出走動。”鐘無煙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七大聖地中人,倒有一大半不認識,等你師公回來了,不妨問問他有沒有頭緒。”
“宮老兒,你不是嚷嚷著要找珠瑪姑娘複仇麼?”江天鶴眼珠一轉,忽然大聲說道,“我也不攔著你,請便請便!”
宮九霄和宮羽凡二人神情一僵,同時露出尷尬的表情,當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好在心中暗罵江天鶴陰險狹促。
適才鐘文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早已將二人驚得外焦裡嫩,心膽俱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鐘文和珠瑪的關係非同一般,此時再提出向“妖女”尋仇,簡直與作死無異。
然而宮氏雙雄畢竟是世家大佬,一方豪強,若是就這樣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跑路,麵子上卻又掛不住,當真是騎虎難下,窘迫不已。
萬般無奈之下,宮九霄不禁對著不遠處的仇天爵偷偷使了個眼色。
你看我作甚?
此時的仇天爵隻想同宮家撇清關係,故意轉過頭去,對於宮九霄的暗示視若無睹,毫不理睬。
“仇天爵,我家主上已經回來了。”卻聽仇天龍大笑著道,“你不是要殺我麼?來來來,咱們繼續!”
狗仗人勢的東西!
難怪這麼費儘心思巴結一個小丫頭,原來是攀上了如此強大的後台!
正在思索著如何全身而退的仇天爵登時滿頭黑線,想要怒叱胞弟無恥,卻又生怕激怒了鐘文,一張老臉時而青,時而紅,憋得十分難受。
“仇天龍,莫要以為找到了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一旁的郭四良卻沒有多少城府,尖著嗓子嚷道,“彆人怕他,我可不怕!”
“老仇,這是哪裡來的娘娘腔?”鐘文情緒本就不佳,被這般尖銳刺耳的嗓音鑽入耳中,更覺難受,忍不住皺著眉頭不悅道,“吵死了,讓他閉嘴!”
“混賬,你找死!”
郭四良最聽不得的兩個形容詞,便是“矮”和“娘”,如今被鐘文當麵嘲諷,明知不是他的對手,卻還是抑製不住狂怒之情,憤然出手。
他手中長劍疾刺而出,靈力在空中幻化出一頭充斥著死亡氣死的飄浮生物,雙目通紅,渾身為黑色氣息所籠罩,厲聲嘶叫著撲向鐘文。
“郭兄,不要……”
仇天爵大驚失色,待要阻止,已是不及。
作為多年老友,他深知郭四良為人極度情緒化,一旦發怒,便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言行舉止。
隻是他卻不曾料到,郭四良的心智,竟然不成熟到了如此地步,隻是為了口舌之爭,便不顧死活地挑戰實力遠超自己的強敵。
“轟!”
眾人隻覺眼前白光一閃,緊接著下方傳來一聲巨響。
定睛看去,隻見郭四良矮矮瘦瘦的身軀已經平躺在地麵上,四腳朝天,不停地抽搐著。
而鐘文正威風凜凜地站在他身旁,右腳不偏不斜地踩在郭四良麵孔之上,將他的整個腦袋深深踏入土中,一絲一毫都沒有露在外頭。
堂堂靈尊大佬,站在世俗巔峰的存在,在鐘文麵前,竟然如同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一般,連一個回合都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