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蘭馨如遭雷擊,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紀年縮了縮脖子,感覺四周空氣沉甸甸的,連忙緊緊閉上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我前去剿滅烏狼之時。”
鄔蘭馨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們為何不替自己辯解?”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紀年似乎已經豁出去了,有問必答道,“他們這些人的妻兒老小都落入到咱們素商宮手中,但凡敢多嘴半句……”
他這句話並未說完,意思卻已是不言而喻。
素商宮不但雇傭烏狼屠殺了鄔家上下,居然還以這些人的親人作為要挾,逼迫他們認下這樁罪孽,心甘情願地給他當起了替罪羊。
如此殘忍而卑鄙的行事作風,著實顛覆了瞬華在她心中光輝偉岸的形象,以至於鄔蘭馨怎麼都無法接受,甚至還以為是紀年在誇大其詞,為自己的惡行開脫。
可腦海之中,卻突然閃過烏狼首領臨死前的眼神。
悲涼之中,帶著一絲絲的憐憫。
當時她不明白,一個弱者有什麼資格對強者露出這樣的眼神。
可一旦結合了紀年所說的內容,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他分明是在可憐自己!
被瞬華殘害了全家,卻還在傻乎乎地替仇人賣命,像對待父親一般尊敬他,愛戴他,感激他。
世間還有比她鄔蘭馨更可悲的人麼?
“蘭馨,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
望著她嬌豔而慘白的臉蛋,紀年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今日之事,還請務必藏在心裡,若是讓主上知道是為兄告訴你這些,主上可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藏在心裡?”
鄔蘭馨險些情緒失控,“這樣的事情,你讓我藏在心裡?”
“不然呢?”
紀年一臉的理所當然,“難不成你還想回去質問主上麼?”
“我……”
“且不說你隻是個養女,和鄔家並沒有血緣關係。”
不等她回答,紀年接著又道,“就算主上承認了,你又能如何?要知道眷屬是不可能違抗主宰的,即便是你這樣的天才,也沒有什麼兩樣。”
鄔蘭馨陰沉著臉,貝齒咬得喀喀作響,卻並未開口反駁。
她知道,紀年雖然說得難聽,卻是話糙理不糙。
眷屬是不可能對抗主宰的。
準確地說,隻要是時間體質的擁有者,在瞬華麵前都如同案上魚肉,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隻要他想,一個念頭便能令自己能量失控,當場殞命。
鄔蘭馨啊鄔蘭馨,你也配同情璧陰?
你們兩個有什麼分彆?
不,你比她更慘!
鄔家本就因你而亡,可你不但拜了仇人為師,對他感恩戴德,敬愛有加,還辛辛苦苦為他賣命了數十年!
爹爹和娘親若是泉下有知,怕也要氣得爬出墳頭,狠狠給你兩個耳刮子。
她越想越覺憤慨,心中的苦悶當真不知該向何人傾訴,眼眶中已然有淚水在滾動。
“蘭馨,想開點。”
見鄔蘭馨沉默,紀年心頭一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勸慰道,“跟著誰混不是混?咱們混沌境的壽元近乎無窮,你現在還年輕,等過個上百萬年,便會發現什麼愛恨情仇,都隻是過眼雲煙罷了。”
“這些事情。”
鄔蘭馨呆了許久,突然抬起頭來,“韶華和奔駒他們知道麼?”
“他們並不知情。”
既然已經打開天窗,紀年倒也知無不言,“整個素商宮中知道這件事的,便隻有主上和我,當然,如今又多了一個你。”
“為什麼?”
鄔蘭馨心中一動,厲聲追問道,“為什麼他們不知道,你卻知道?”
“這……”
紀年表情一滯,吱吱嗚嗚地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可以不說。”
鄔蘭馨冷冷地威脅道,“不過我會不會替你隱瞞泄密之事,可就說不準了。”
“蘭馨。”
紀年苦笑著道,“你這是要將為兄架在火上烤啊。”
鄔蘭馨並不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瞪視著他。
“主上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會親自聯係烏狼和墨雨樓那樣的勢力?”
紀年長長地歎了口氣,慢吞吞地說道,“你不妨猜猜,素商宮的這些臟活累活都是誰在負責操持?”
“是你!”
鄔蘭馨瞳孔急劇擴張,忍不住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