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清抱著重新選好的書籍回到書桌前後,並沒有向蕭笑抱怨書架迷廊深處那頭八爪章魚如何暴躁無禮,反而第一時間提起了不想乾的話題。
“你猜,我剛剛看見誰了!”他把曼昆的《符文構造原理》豎起靠在嘴邊,左右張望著,壓低聲音興奮的問道。
“孤獨徘徊者?”蕭笑從新的書堆裡撿出張八兩《魔咒、魔力變化與魔法威力》,頗感興趣的翻了翻,順口應付著。
孤獨徘徊者是第一大學的一個傳說。
據說它是一頭死靈,曾經也在第一大學讀書,是一個崇尚勤能補拙的老派學生。
它沒日沒夜,點燈奮戰,將自己的精力作為燈油,心神化作燈芯,把有限的生命耗費在無限的學習生涯中,最終因為精力耗儘,虛弱而亡,死在了自習室的書桌前;因為作業未完,執念不消,最終成為一頭孤單的學鬼。
學鬼生來注孤生,沒有朋友,不愛說話,在每個安靜的角落神出鬼沒,沒完沒了的做著生前教授布置的作業。隻不過,每當它在自己的作業本上寫完一頁,總有一塊隱形的橡皮擦哧哧的擦掉它寫的每個字,讓它徒勞無功,始終無法完成自己的作業。
仿佛是上天在跟它開一個惡意的玩笑。
因為在校園裡撞見學鬼的學生多了,此事也漸漸變得真實不虛。為了避諱,學生們悄然給這位學鬼起了一個非正式名稱——孤獨徘徊者。
當然,不同的學院在這個故事最後部分的版本稍有不同。
在阿爾法學院,孤獨徘徊者經常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自習室裡,偶爾會在原本乾淨的黑板上寫滿魔咒的推衍公式;在亞特拉斯學院,孤獨徘徊者常年跪在神祇的塑像腳下,默默祈禱叩首;星空學院的孤獨徘徊者,偶爾會流連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九有學院的學生大部分時候隻能在書山館的書架迷廊裡發現這頭孤單的學鬼。
有人說,在書架迷廊遇到學鬼是個好兆頭,考試的時候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也有人說,遇到學鬼的人就要立刻離開圖書館,好好放縱自己一天,不要重蹈那頭學鬼的覆轍。
不論如何,當你在書架迷廊的深處,看到一個破舊長袍、身材瘦削的年輕人背對著你,跪在地上寫作業,一定不要上前打招呼,遠遠的鞠個躬離開就好。
“如果你跟他搭話了,趁早去食堂借點鹽水漱漱口。”蕭笑晃著腦袋,打量著鄭清,皺了皺眉:“你看上去臉色的確有點差。”
“呸呸,童言無忌!”鄭清轉過頭,對著地板連啐幾口,雙手合十,連聲祈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腦子被書蟲啃了嗎?怎麼能在圖書館隨便提到它呢?”
鄭清抬起頭,對著蕭笑,怒目而視。
“好吧!”西瓜頭男生無奈的舉起手,表示投降:“那你剛剛看見誰了?不要告訴我是學校的校長大人……有人曾說他在學校的書架迷廊深處看見過校長的身影,難道是真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鄭清無力的歎口氣,悄悄向身後指了指:“那邊,靠窗戶的書桌前,那兩個人,你看看!”
他著重強調著後兩個字。
蕭笑抬起眼皮,掃了一眼。
“啊……尼古拉斯跟劉菲菲嘛。”矮個子的男生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重新翻開自己的筆記本,舔了舔毛筆,嗤笑道:“早就看見他倆了,這有什麼稀奇的。”
“你遲早也會變成一頭學鬼。”鄭清惡狠狠的詛咒著,卻忍不住提示道:“你不應該多想一點嗎?比如,他們在乾嘛!”
“誰知道……他們不像你,他倆每天都來圖書館的。”蕭笑無所謂的搖搖頭:“來圖書館還能乾嘛,當然是百~萬\小!說學習咯。”
“注定孤單的一生。”鄭清連聲歎氣。
“你想說他倆在談戀愛?”蕭笑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
“哈!”鄭清終於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用力揮了一下拳頭,一臉興奮:“我就知道他倆有情況,前幾天在流浪吧的時候段肖劍就跟我說過!”
“所以,”蕭笑挺直了身子,正視他:“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時間關心彆人的八卦,不如擔心擔心自己那堆麻煩事。”
“我有什麼麻煩。”鄭清一臉茫然。
“麥克·金·瑟普拉斯、阿瑟·內斯、周末的臨鐘湖夜巡,”蕭笑板著手指頭,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如果再加上你那些小精靈一個星期後的存活問題、還有辛胖子與張季信的契約問題……你覺得自己沒有麻煩?簡直是個事兒精!”
“謔……”鄭清一臉無辜:“怪我咯?”
“也許真的跟你有關。”蕭笑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這種招災招劫的體質並不是沒有先例。”
“我可是真正的九有學院學生。”鄭清忙不迭解釋道:“不要把亞特拉斯那種神神叨叨的理論用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