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乾枯的榛子從天而降,砸在鄭清的腦門上,打斷了他的鬼哭狼嚎。
黑貓怒目而視,繼而有些詫異。
竟然是個‘老熟人’。
砸他的是一隻雙尾山鬆鼠,前幾天年輕巫師實驗‘新型符籙激發技術’的時候,沒少拿這隻小鬆鼠做試驗品。
當然,鄭清是支付了報酬的——每天一斤曬乾的落花生。對於常年生活在樹上的鬆鼠來說,這些富含油脂的乾果是難得的美味。
在第一大學,這方麵需要格外小心,因為你不能隨隨便便就去折騰活在校園裡的那些小動物們。
山鬆鼠的小窩就安在距離宿舍山不遠處的一株橡樹上。也許被黑貓攪了清夢,鬆鼠抱著幾顆乾癟的、生了蟲眼兒的榛子,怒氣衝衝的躥到枝頭,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末了,還轉過身,屁股朝下扭了扭,對黑貓晃了晃蓬鬆的大尾巴。
“謔!這裡有兩個小家夥在打架!”一個興衝衝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覺得誰能贏?”
“廢話!”另一個聲音顯得有點無奈:“一隻山鬆鼠跟一隻大貓……腦殘才去選那隻鬆鼠!你以為誰都有傑瑞的血統?”
“傑瑞是老鼠,這是隻鬆鼠,肯定沒有血緣關係的。”第一個聲音顯然有些不讚同。
鄭清斜著眼,瞟向旁邊。
果然,是一群穿著藍袍子的莽貨。也就隻有星空學院這些打架狂,才會興致勃勃的觀看兩隻小動物的狗鬥。
“校獵會之前先熱熱身……我坐莊,你們下不下?”說話的是一個蒙著半張臉的星空學院學生,他的的一雙眼睛分彆是藍色與綠色,仿佛一隻成精的波斯貓。
“我壓黑貓!”一個身材粗壯,長著絡腮胡子的男生舉起手中的紙袋:“一個包子,我賭這隻黑貓能趕跑鬆鼠……”
“那你豈不是贏定了?!”另一個稍矮一些的男生吐槽道:“那我出一個燒餅……我選鬆鼠。我賭黑貓碰不到鬆鼠一根毛。”
“你賭啥燒餅!”絡腮男顯然粗中有細,一把抓住矮個男生,叫道:“等會兒彆走,它們打完咱倆搭搭手……”
說話間,從枝頭又飛下來幾顆橡子。
鄭清終於把視線從那幾個愚蠢的星空學院學生身上挪開。
他眯了眯眼睛,舉起雪白的爪子,捋了捋嘴邊的胡須。
當他身為一個人,身為萬物之靈的時候,囿於身份,不能隨便跟這個小耗子一般見識。
但現在他是一隻貓,自然就沒有這種顧慮了。
他閃過鬆鼠砸下來的幾顆橡子,一個短途衝刺,順著橡木粗糙的樹皮便爬了上去。隻是眨眼間,就躥到了鬆鼠蹲坐著的樹枝上。
樹下響起了一片叫好聲。
蹲在枝頭的鬆鼠似乎有些麻爪,剛剛舉起的一顆橡子一下子沒抓緊,落了下去。
劇本不是這樣子啊!
鬆鼠哆嗦著,向樹梢末端挪了挪。
從出生到現在,這隻雙尾鬆鼠唯一見過的貓科動物就是四樓學生宿舍裡住著的那隻肥貓。
就像所有的胖子一樣,肥貓並不是一個特彆善於運動的生物。平日受到這株橡木上常住居民的調戲後,也隻會怒目而視,用眼睛嚇唬它們。
雙尾鬆鼠已經非常習慣那隻肥貓的目光了。
所以今天遇到第二隻貓科生物的時候,它原本以為自己會見識到新的‘瞪術’。卻不料這隻陌生的黑貓不按套路出牌。
他竟然上樹了!
緩過勁兒來的鬆鼠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挺起胸膛,衝著黑貓指手畫腳的喳喳起來,向入侵者嚴正交涉他那不負責任的舉動。
這番勇敢的舉動引起樹下觀戰者們的一致好評——輸什麼也不能輸了氣勢!
鄭清抖了抖胡須,直接忽略了樹下那些蠢呼呼的星空學院學生,更沒有在意麵前這隻鬆鼠的尖叫。
雖然整座布吉島都籠罩在一個巨大的交流法陣中,但並不意味著那些智慧程度不足的生物也能享受這種福利。
就像一隻貓,始終聽不懂狗吠的。
黑貓試探的伸出一隻前爪,在樹枝上踩了踩,揣測著它的承載能力。
雪白的爪子仿佛一團棉花,讓黑貓的腳步平白輕軟了幾分,這根樹枝在這番試探下連晃都沒有多晃一下,顯得異常穩固。
鄭清滿意的點點頭,不緊不慢的向前挪了一步。
接著繼續試探著踩下一腳。
鬆鼠嘰嘰喳喳半天,卻發現不遠處那隻黑貓不僅沒有絲毫退卻的打算,反而愈發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