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尼亞裝訂本,奢華儘在一書間……”
一行五顏六色的花體字在巨幅的廣告版麵上盤旋不止。胖乎乎的小天使們舉著喇叭,不時噴出一串燦爛的煙花,繚繞在四周的留白間。
廣告版麵的正中央,一位嫵媚的女巫搔首弄姿,做了一番莫名其妙的動作之後,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一本華麗的法書中。然後一連串清晰的放大圖片不斷閃現,展示著那本法書精巧的構造與華麗的裝飾。
因為這些畫麵的確漂亮,年輕的公費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有美女?”一個聲音突兀的在鄭清耳邊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抬起頭,辛胖子與段肖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座位,正把兩顆圓滾滾的大腦袋湊到他手中的報紙前。
“不要命了你們?!”公費生一臉駭然。
“這話應該我們對你說才合適吧。”辛胖子滿臉鄙夷,晃著粗短的手指:“看報紙看的連老姚說話都聽不見,真是模範公費生……”
“例會結束了?”鄭清有點反應過來了。
“還沒有,老姚在給兩位班長布置任務呢。”段肖劍非常熱心的解釋著,順手抽走鄭清手底那張報紙。
鄭清抬起頭,果然,講台上,唐頓與蔣玉站在姚教授身邊,三個人正小聲議論著什麼。
失去主題的教室慢慢重新恢複了活躍。
許多人開始交頭接耳,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真是一道糟糕的廣告。”段肖劍翻了半天,始終沒有等到那位躲進法書的女巫再飛出來,於是把那張報紙又丟回給鄭清,同時抱怨道:“貝塔鎮郵報越來越不走心了……對了,我聽說今天的報上有女巫百靈的消息,你知道在第幾版嗎?”
“娛樂新聞在最後幾頁上。”鄭清翻了翻自己手中的報紙,搖搖頭:“你去張長老那邊找找……應該在他手裡。”
‘張長老’是張季信最近流傳開的新名字。
就像提及蕭博士,大家都知道是指蕭笑一樣。
自從李萌在眾人麵前說張季信長的老氣之後,‘張長老’這個綽號便傳揚開來。
開始隻是女巫們在打招呼時會這麼稱呼他。麵對那些明亮的笑靨,張季信除了臉色憋的更紅了一點之外,竟然毫無辦法。於是漸漸的,男生們也開始使用這個綽號。
張季信曾經試圖報複性的給李萌起了一個‘豆丁’的綽號,但除了他自己之外,並沒有任何人響應他的號召。在被小女巫放毛絨熊追了四五次之後,紅臉男巫終於放棄了掙紮,接受了自己的新外號。
不過鄭清對於張季信自述的‘反抗’經曆頗為懷疑。
畢竟在流浪吧的包間裡,紅臉男巫曾經與辛胖子一起高唱過‘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而且鄭清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隻連爪子都是絨線的毛熊怎麼追打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總之,當張季信笑容滿麵的在403宿舍宣布自己接受新綽號時,年輕的公費生總覺得他的笑容不懷好意。
聽到鄭清提及自己的名字,張季信立刻抓著報紙轉過身來。
“百靈在加爾各答的演唱會上被一個黑巫師施法淋了一場‘恒河雨’,”紅臉男生滿臉厭惡的把一張報紙塞給段肖劍,警告道:“我其實不建議你看照片的……簡直是場噩夢。”
“沒關係,沒關係。”段肖劍弓著背,毫不在意的翻開報紙,連連點頭:“我隻想看看號稱全聯盟最逗比的婆羅門巫師又搞出什麼新笑話……我怎麼聽說那場雨是印度巫師給百靈祈福呢?”
“《梵天時報》的消息你也相信?!”這次是辛胖子在旁邊吐槽了:“我知道你說的這條消息,這完全是印度巫師們在給自己臉上貼金。事實上,就是一個黑巫師搞破壞,搗鼓了一堆恒河水潑在了百靈的演唱會上,水裡那些醃臢物把我們的小仙女險些熏的閉過氣去。”
“把一件完全搞砸的事情換一個角度闡釋,而且裝作萬事大吉、無比成功,這也算婆羅門的智慧吧。”
說完,胖子轉過身,對不明所以的公費生解釋道:“《梵天時報》是印度巫師中發行量比較高的報紙,布吉島上很少見……校報編輯部裡訂了一份。”
“提到百靈,不知道今年校獵會有沒有邀請什麼明星。”段肖劍一邊翻著報紙,一邊搖頭晃腦:“連那些婆羅門辦個儀式都要請一位當紅歌星……”
“不要奢望太高。”張季信抬起頭,嘴巴簡直要撇到脖子後麵去了:“對任何希望不要抱有期望,這是最健康的想法……我當初還以為‘清泉’組合會在這次的歐冠賽開幕式上獻唱呢,誰知道他們連塞壬都沒請幾隻!”
“這件事怪不到歐冠組委會,聽說是月下議會砍了他們今年大半的預算……”
鄭清聽著周圍幾個男巫熱火朝天的討論,有點暈頭轉向。
入學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融入了巫師世界的生活。但在這一番議論之後,他便清醒的認識到,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巫師,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
“歐冠?”年輕的公費生用恰到好處的聲音插進夥伴們的討論中:“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我好像聽托馬斯先生提到過。”
“歐羅巴範圍內的金牌獵隊聯賽,隻有金牌獵隊才能參加的盛會……當然,因為商業化運作比較成功,這幾年歐冠賽也開始招徠歐羅巴範圍外的一些著名獵隊參加……去年的歐冠賽上就出現了九支金牌獵隊爭奪宙斯杯。”
“宙斯杯?”
“歐冠賽的最高榮譽……就像它的名字一樣,獵隊中的王者才能捧起的獎杯。”張季信一臉狂熱,揮舞著手中的報紙,臉頰紅的發亮:“我個人認為,今年歐冠賽上,金甲殼隊贏麵非常大,比較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主獵手之一,艾伯特·赫特裡斯·金,據說他已經不止一次躲過大妖追殺了。”
“一廂情願!”段肖劍立刻反唇相譏:“你忘了火烈鳥隊了嗎?你忘了金棕櫚隊了嗎?一支獵隊除了主獵手,輔獵手、遊獵手也都非常重要!火烈鳥隊的德·弗拉明戈可是拿到今年世界杯最佳輔獵手稱號的男人!要知道,他也參加這一屆歐冠賽了……”
“主次不分,虧你敢在魯班門前弄大斧。”張季信譏嘲道:“主獵手才是一支獵隊的靈魂,一個輔獵手而已,哪支獵隊沒有兩個輔獵手?你聽說哪支獵隊有兩個主獵手?”
眼瞅著話題越來越滑向自己完全聽不懂的境地,年輕的公費生連捧哏都不知道怎麼捧。
他翻了翻張長老為之著迷的獵賽版麵,很快就喪失了興趣。
畢竟他不是一個熱衷於追星的人,而且對狩獵活動知之甚少。完全無法理解那位金隊長的笑臉上左邊比右邊多了一道皺紋能說明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