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談開了,鄭清索性將心底的疑問一股腦拋了出來:
“吉普賽女巫的事情,學校知道嗎?”
“這些事情為什麼不課後做曠下那麼多課,後麵學起來豈不是愈發艱難?”
“還有,你怎麼知道今天休息室裡沒人?”
伊蓮娜把手探到腦後,將酒紅色的大波浪卷用紅頭繩隨意的束了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還有精致的鎖骨。
然後她轉過頭,笑吟吟的看著鄭清,似乎在等他把問題提完。
男巫嗅著空氣中彌漫的馥鬱芳香,心底一突,原本還徘徊在腦海的其他問題便不忍心繼續問出來了。
見他閉了口,吉普賽女巫又停了片刻,才不慌不忙的一條一條解釋開來:“沒有什麼是學校不知道。”
說著,她伸了個懶腰,張開手臂,指尖劃過天空:“在這座島上,在這座大陣裡,學校不知道的事情很少唯一的區彆在於,他們願不願意乾涉。”
“如果你看的古卷多一點,就會發現很多高階巫師的性情慢慢會變得冷漠起來,對些許雜事漠不關心。這不是魔法研究的後遺症,而是時間對他們的影響。在絕大部分高階巫師的認知中,順從規律,靈活運用法則,比時時刻刻乾涉這個世界更有效。”
鄭清呆呆的看著女巫一張一合的紅唇,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說的這番話有點拗口,女巫頓了頓,換了一個說辭:“簡單說,就是他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顧不上關心我們這些連注冊巫師都不算的小孩子。”
鄭清立刻露出恍然的表情。
但隨即,他搖著頭否定道:“千裡之堤毀於蟻穴,鼠小殺象,螻孔崩城不注重細節小事,以後難免會吃虧。學校那些大巫師們不會連這種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吧。”
“對於大巫師們來說,天塌了,抬起手就撐起來了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大事呢。”女巫微微歎口氣,目光迷離的看向遠處,露出對那種高遠境界向往的表情。
鄭清皺了皺眉,最終決定終止這個話題以兩個小巫師的水平去談論大巫師的境界與為人處世,隻不過是在臆測與猜想之間徘徊罷了,毫無討論的必要性他索性將話題轉向了另外一個問題,苦口婆心的勸道:“那你總是缺課也不太好吧按你說的,原本基礎就不太好,如果缺課太多,後麵的進度會不會更困難。”
雖然他的說法有些委婉,但意思卻已經非常明確了。
聽到他的勸導,伊蓮娜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如果我說我把課本全都背下來了,你相信嗎?”
鄭清呆了呆,沒敢點頭,但也沒敢搖頭在他的印象中,僅僅一本大曆史世界近現代史篇就有四五十萬字,四百多頁,還不算附表、地圖、人物畫像等補充內容。如果女巫說自己把知識要點都記下來了,鄭清或許會立刻連連點頭。
但是把書全都背下來?
就算是劉菲菲都沒有這麼瘋狂吧!
“實際上,我們幾個被派來留學的,都已經把教科書背完了。甚至開學前,學校還安排了專業教授給我們上了三個月的預科大一上半學期的課程我們都已經學過不止一遍了。”說道這裡,女巫語氣中露出幾分悲傷:“但是許多內容仍舊無法掌握即便是知道答案,知道操作要求,仍舊做不出來。”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被安排在九有學院插班嗎?就是因為九有學院的升級考試方法相對來說對我們更友好、更公平一點。”
聽到這裡,鄭清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憐憫?對於自尊心強的人來說,這是比詛咒更殘忍的方式。誇獎?對於背完全套教科書仍舊沒有辦法完整掌握魔法技巧的人來說,任何誇獎都帶著幾分彆樣的滋味。
他索性閉了嘴,轉過頭,順著伊蓮娜眺望的目光看向遠處,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幾頭紅色的大鳥把腦袋插在翅膀裡,懶洋洋的飄在水麵;肥大的湖魚不時甩著尾巴躥起幾丈高,躲避水裡的食者;偶爾,還能看見水下飛速滑過的陰影,不知道是披著水草的水鬼,還是白天夢遊的魚人。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遠處,看著那空曠、自由的世界。
良久,鄭清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試著用輕快的語氣提到了另一個問題:“對了,你怎麼知道那間休息室今天沒人?之前跟在你後麵,把我嚇個半死哈哈哈。”
幾分鐘的沉默,已經讓女巫重新調整了心態。
“因為弗裡德曼正帶著他的小堂弟,在瑟普拉諾位於伽馬街的會館裡做客。”伊蓮娜歪著腦袋,看向鄭清,豎起一根手指,小聲說道:“這是流浪巫師告訴我的。”
“流浪巫師?”鄭清立刻提高了警惕:“那個老頭很古怪不是什麼好人。你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點。我聽說,他以前是個黑巫師。”
聽著公費生的評價,吉普賽女巫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放心,我們在歐羅巴的時候,經常跟黑巫師打交道的老實說,流浪吧的那個老頭,雖然看上去有些陰沉沉的,但卻是個很講究的生意人。”
“不算黑巫師,頂多算個灰巫師。”
鄭清想到自己的金卡,想到不久前擺脫流浪巫師處理的事情,不由點點頭,下意識的讚同了她的觀點。
“總之,不管你的通靈術能不能提高,在第一大學,尤其是在九有學院,考試成績還是最重要的。”鄭清把話題重新轉向最重要的地方,一臉認真的看著女巫,補充道:“我看劉菲菲在給尼古拉斯補課,效果很好,我們也可以學著他倆的辦法我周六晚上有巡邏任務,周二晚上有易教授的補習,除此之外,每天晚上,我都能抽出一些時間,幫你鞏固之前學習的內容,順便一起寫作業”
聽到這裡,伊蓮娜忽然打斷鄭清的計劃,目光微妙的看著男生:“劉菲菲跟尼古拉斯在談戀愛,我們學習他們,你的意思是”
她後麵的話沒有說完。
鄭清的臉色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