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二月十四日午後兩點鐘。
鄭清忙碌了一上午,在小精靈們的幫助下,剛剛打掃完宿舍,收拾妥當自己的床鋪,躺下還不到兩個小時,正在琢磨自己心事的時候,就聽到了辛胖子的聒噪聲。
這讓他非常煩惱。
尤其是胖子討論的還是吉普賽女巫是不是與他分手這樣的八卦,令他無法置身事外。
“白天她有事情要忙,我們稍晚一點會一起去參加九有學院學生會舉辦的二一四舞會……如果你指的是這件事的話。”年輕的公費生耐著性子回答道:“至於禮物,自然是有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
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說謊。
雖然他與伊蓮娜的關係有些微妙,但並不意味著兩個人關係異常。
應該過的節日,應該送的禮物,兩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完成——有時候站在第三方的角度,鄭清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如鏡花水月,清晰而又虛幻。
隻不過人生如戲,沒有超越大巫師的境界,誰又能真正看清充滿變數的未來呢?
“你準備的什麼禮物?不會又從綠兮紡買了條裙子吧!”胖子斜著眼,語氣中充滿了調侃:“或者說,今年你換了一家店?比如,拂地垂?”
去年開學剛一個月,鄭清就在綠兮紡給伊蓮娜買了一條波西米亞的長裙,還配了一串漂亮的胭脂色小珍珠。
但是一直過了一個多月,他都沒有把這件禮物送出去。
這件事在403宿舍鬨出了很大的笑話。
“不是裙子……也不是衣服。”鄭清臉色微微有些漲紅,他假裝沒有聽到胖子的調侃,仍舊目不轉睛的盯著手心裡托著的小精靈們,但他的心思早就已經從之前那些沉重的念頭上移開了,他嘟囔著,補充道:“也不是潘多拉禮盒,或者貓眼石之類的東西。是一罐麵膜。”
去年元旦的時候,他送給伊蓮娜的禮物是一個潘多拉禮盒,與蘇施君及其他朋友們的禮物都一樣。
再之前,聖誕節的時候,他送給她的禮物是一塊蜜黃色的貓眼寶石——那塊寶石是他當貓老大的時候,貓群上交的貢品,是它們在學校的某個角落裡找到的。
情人節的禮物,自然不能與前幾次的禮物重複。
這一點很明確。
上學期跟著蔣玉去綠兮紡買衣服的時候,她曾經建議他買隻小動物給伊蓮娜當禮物。但考慮到情人節的特殊性,買一隻小動物似乎有點奇怪,鄭清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而前段時間在貝塔鎮北區廝混的時候,鄭清曾經留意過街上女巫們的喜好,他覺得那個名叫‘苗疆’或者‘蠕蟲’係列的化妝品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所以,他最終選擇了臨鏡畫裡一款名叫‘蠕蟲珍珠泥’的麵膜,買了下來當做今天的禮物。
“送化妝品?簡直不能更糟糕了。”辛胖子聽到鄭清自言自語的嘟囔後,毫不客氣的嘲笑道:“難道你的意思是伊蓮娜皮膚不好看、或者化妝不好看?我認為這是僅次於送鏡子的糟糕選擇。”
鄭清聽著胖子分析,表情頓時拉了下來。
這種事情,隻有獲得彆人的讚同,才能讓人安心。如果被人反對,即便禮物再好,送的時候心底也會有個小疙瘩。
他忍不住轉頭看了蕭大博士一眼,想從他那裡獲得一點支持。
但蕭笑的補充給了他重重一擊。
“雖然胖子沒什麼戀愛經曆,給你的建議純屬本本主義,但他說的話不無道理。”蕭大博士戳了胖子一刀之後,又劈了鄭清一刀:“如果你不知道伊蓮娜的膚質、喜好、常用品牌之類的信息,那麼我不建議你送她化妝品。女生們在這種事情上非常挑剔,如果送錯了,會很糟糕。”
鄭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忽而眼前一亮。
他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看向蕭大博士。
“博士,那你打算送什麼禮物呢?”他急切的問道。蕭笑與司馬先生之間的情況雖然隱秘,但403宿舍的諸人卻非常清楚。
站在一旁的胖子悶悶笑了起來。
隱約間,迪倫床鋪帳子後麵也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好像那隻睡懶覺的吸血狼人先生掀起了他的棺材蓋。
蕭笑板著臉,麵無表情的盯了公費生一眼。
“斯塔夫裡阿諾斯的《魔法通史》1970版,”博士非常平靜的回答道:“不過我認為,你的吉普賽女巫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禮物。”
“哇,《魔法通史》的首版!據說每一本上都有斯塔夫裡阿諾斯的簽名!”迪倫終於沒有辦法繼續在棺材裡藏匿下去了,他掀起帳子,大叫道:“三味書屋裡這套書的回購價格已經飆到二十枚玉幣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窮鬼博士嗎?”
蕭笑扯了扯嘴角,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博士去年校獵會上賭獵隊就大賺了一筆,更彆提他在店裡的分紅了。”鄭清對於蕭笑進項非常清楚,知道他負擔得起那個價格,卻也為那本書的昂貴程度咂舌:“但不管怎麼說,這份禮物也太貴了吧!”
“不是買的,是我自己的……之前從家裡拿來的,”蕭笑悶聲解釋了一下,卻不肯細說下去了。
這個回答令鄭清眼前一亮。
他的手不由自主放到了腰間的灰布袋上。
袋子裡的某個箱子中,放著一本符帖,是他前不久剛剛完成的,帖子裡涵蓋了全套的一千多個基礎符文,每個符文下還有概略的介紹。這種符帖隻差一個符腳,撕下了就能當做符籙使用,價值不菲。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些符文都是自己畫的,除了浪費了一點精力,其他朱砂、帖子等的消耗可以忽略不計。
誠意、價值、再加上伊蓮娜向來對符籙學很感興趣,鄭清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禮物。
“蔣大班長呢?你不給她送禮物嗎?”胖子再次作了個死。
鄭清黑著臉,哼道:“滾一邊去!”
胖子不提還好,他一提到蔣玉,鄭清就有種心虛的感覺——自從蘇施君告訴他,蔣玉知道波塞冬的秘密之後,他就非常擔心見到那位清冷的女巫。
不是擔心蔣玉將這件秘密告訴彆人。
隻是單純的心虛。
他也不知道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