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今天出門?這可不是一個好日子。”
黑貓站在一株返魂楊橫著長出的枝乾上,瞪著黃澄澄的大眼睛,目光灼灼看向樹下,重複著不久之前剛剛說過的問題,語氣尤為不善:“而且,她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返魂楊下,除了黑貓的契約合作者科爾瑪之外,還有一位戴著麵具的女巫。
黑色披風,穿著長褲與襯衫,腰帶上掛著一串護符,還有一本厚重的法書。
雖然這位戴著麵具的女巫沒有露臉,但僅僅憑借著這份穿著打扮,鄭清就能夠輕而易舉判斷出站在他麵前的是伊蓮娜——更不用提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氣了。要知道,從飛苑分彆到現在,還不到半個小時。
鄭清感覺自己之前那股糟糕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距離禁魔節偷窺伊蓮娜與科爾瑪密會,以及那次跟蹤發現鼠仙人與科爾瑪會麵,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
這段時間,鄭清也曾默默觀察過伊蓮娜,卻發現她一如既往在低調上課、低調缺課、與自己低調約會,並沒有向自己流露出一絲一毫尋求幫助的跡象。
相反,今天早上,她還特意去了飛苑一趟,詢問自己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材料,她可以幫著采集。
這個蠢丫頭。
黑貓鬱鬱的想著,抖了抖胡須,琢磨要不要終止今天這場略顯激進的冒險。
對於黑貓的問題,科爾瑪早有腹稿。
“我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今天天氣好,沒蟲咬,怪物少!為什麼不選擇今天進林子呢?平日裡你總說忙、忙、忙,一個星期了,連一次搜查都不做,難道你打算拖到我從學校畢業,必須離開布吉島的時候嗎?”
“不要像個小姑娘似的,婆婆媽媽,做事情瞻前顧後,迷信思想一大堆,總覺得清明節、中元節鬼怪橫行……我告訴你,在第一大學,什麼都多,就是鬼怪不多。學校實驗室對那些野生鬼怪、神秘模因的需求永無止境,倘若我們真的遇到一兩個,怕是一個學期的生活費就出來了。”
“至於這位小姑涼,是我的一個合作夥伴。”
說到這裡,科爾瑪拍了拍吉普賽女巫的肩膀,笑眯眯的衝黑貓揮了揮手:“因為你之前溝通的時候要求下午一點鐘之前結束搜查工作,所以我隻好增加一個人手了……以免完不成預定計劃。”
“不要擔心,相關沉默契約我早就簽署過了。”
對於科爾瑪最後的保證,鄭清自然是相信的。因為在之前他與科爾瑪簽署的契約中就有相關規定。倘若科爾瑪沒有料理好前後手尾,定然沒有辦法將伊蓮娜帶到自己麵前。
但這並不能消除黑貓心底的煩躁與不安。
“那隻大老鼠呢?”黑貓惱火的甩著尾巴,將一條剛剛攀附到他背上的返魂楊種子掃到地上:“它今天怎麼沒有過來?”
仿佛毛毛蟲一般的返魂楊種子被掃掉後,在半空中蜷成個球,落地後咕嚕咕嚕,滾出老遠,幾乎要滾到女巫腳尖前了。
科爾瑪用腳尖挑起幾片樹葉,將那顆種子掩埋了下去,然後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大老鼠?誰告訴你他今天要來?那天它隻是作為我們之間的見證者出現,為什麼要做這種雜事。而且,這樣的雜事,你覺得打擾那位老人家合適嘛?!”
這怎麼會是雜事!
鄭清氣的一個倒仰,險些從樹枝上摔下來。
“這跟你之前說的可不一樣!”黑貓的身形驟然漲大幾分,虎視眈眈的看向樹下的女巫,顯得壓力十足。
吉普賽女巫顯然被黑貓的舉動嚇了一跳,嘴裡發出小聲驚呼。
黑貓甩了甩尾巴,重新縮小了身形。
“喲喲,好嚇人喲。”科爾瑪卻打了個哈欠,鼓著嘴,滿不在乎的抻了抻胳膊:“我之前說什麼了?我之前有說大老鼠要來嗎?”
黑貓表情為之一窒。
確實,不管之前契約還是事先溝通中,女巫都沒有承諾過鼠仙人參與這件事。隻不過是他先入為主,自己這麼腦補罷了。
黑貓焦躁的在樹枝上來回踱著步子。
科爾瑪的解釋雖有些莽撞,卻也不無道理。按照契約,那座秘境自己是一定要協助搜查的,自己不做,她做了,自己反而有違約嫌疑。而看情況,今天林子裡的環境確實沒有那麼危險。
之前從學校的某個隱沒通道溜出來的時候,鄭清就發現了這一點。因為他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生物——最危險的莫過於兩頭正疊在一起吐泡泡的紅豆蛙了,這是一種劇毒的兩棲生物,但動作緩慢,感覺也不敏銳。黑貓隻需小心避過便無什麼大礙了。
除此之外,今天的沉默森林比鄭清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沉默的多。
不論是去年的冬狩、還是稍晚一些的寂靜河之旅、亦或者之前的踏青,在鄭清印象中都顯得有些聒噪。直到今天,他才隱約領會‘沉默’的幾份真諦。
思慮至此,黑貓終於停下腳步,歪著腦袋看向樹下。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粗聲粗氣的問道:“林子這麼大,你打算怎麼開始搜索?”
聽到黑貓鬆口,科爾瑪頓時眉開眼笑:“你之前不是說過上次冬狩時候‘d甲’獵區有異常嗎?我之前也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今天,我們先去d甲獵區,拜訪一下那裡住著的鼠狼們,聽聽它們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
聽到女巫的這個建議,鄭清立刻想起某頭白鼬,以及蹲在白鼬腦袋上的肥老鼠。
果不其然,女巫下一句話就印證了他的想法。
“其實這也是你提到的大老鼠給我們的意見,”科爾瑪似乎對盟友很放心:“他說那群鼠狼的老大跟他很熟的……”
肥瑞跟鼠仙人還有聯係?鄭清對這條信息上了心。
對於那隻在自家蹭住了十幾年的倉鼠,他一直抱有一種莫名的警惕與好奇——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如果肥瑞真的對他有什麼不好的打算,那十幾年來,有大把機會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