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澤姆博士會煉製賢者之石,對許多足夠層次的巫師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流浪巫師就曾在他的酒吧裡販賣過博士的造物。
隻不過因為杜澤姆博士煉製賢者之石的方式在許多聯盟老派巫師眼中屬於異端,且手段殘忍也是他當初被學校徹底封殺的其中一個罪名所以這種交易始終被有關組織控製在一個及其狹小的市場之內。
唯有能夠提供足夠原料與輔料的客戶,才有機會通過某幾個家族,讓杜澤姆博士協助煉製一顆血色賢者之石。
是的,杜澤姆博士煉製的賢者之石與傳統賢者之石最大的不同在於,他煉製的石頭是血色的,而不是傳統的金色。雖然使用效果幾乎沒有什麼差彆,但這一點色澤上的缺陷,就極大的限製了這種石頭的使用範圍。
沒有任何一個正經的白巫師家族會在祭祀或者魔法儀式上使用這種看上去就血腥無比,實際上也血腥無比的造物。
即便如此,許多有能量的巫師家族仍舊源源不斷、偷偷摸摸的向那座小院裡運送新世界捕獲的異族,讓杜澤姆博士幫忙提煉賢者之石。畢竟除了公開場合,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私人場合,並沒有這方麵的忌諱。
巫師聯盟與第一大學對此雖心知肚明,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完全禁絕。
隻要那些家族沒有拿巫師做原料,便算他們勉強踩在紅線之外。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有需求就會有交易。與其讓那些巫師家族與更隱秘、狠厲的黑巫師打交道,還不如把這種事情控製在一定範圍之內,在巫師聯盟與學校的眼皮子底下更安全。不過隔三差五,巫盟總會安排三叉劍在市場上掃蕩一番,收繳部分類似產品,以示警告。
“煉製賢者之石,一定要犧牲嗎?”肥瑞在鼠仙人與杜澤姆博士契約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杜澤姆博士驚訝的揚起眉毛,看向矮矮胖胖的倉鼠。
“你看上去比傳說中更仁慈一點。”他搓著手指,指尖下意識的碰了碰桌上的解剖刀,似乎很好奇肥瑞現在的狀態:“難道無名校長真的把你感化了嗎?”
肥瑞悶哼一聲,胖乎乎的臉蛋明顯拉了下來。
杜澤姆博士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倘若使用傳統的煉製方法,自然不需要那麼大的犧牲。但那需要傳奇級彆的煉金術師出手才行因為在煉製的過程中,煉金師需要隨時溝通時間長河與許多微妙而不同的維度。”
“但我不需要。我的煉金術借助的是生命中那最璀璨、最耀眼的精華,它們天然就溝通著無數隱秘維度、串聯了時間長河。這一點,魔鬼們已經通過無數案例向巫師證明過了。”
“既然我們降低了煉製者的水平,必然要提高原料的質量。等價交換。這是非常公平的事情,不是嗎?”
“而且當初我隻有注冊巫師的水平,開發的技術也隻能基於我當時的能力。”
“你現在還是一個注冊巫師。”肥瑞歎了口氣。
“hatapity。”杜澤姆博士攤開手,同樣歎了口氣。
鼠仙人適時打斷了屋子裡正徐徐下降的氣壓,恭維了一句:“不愧是魔杖當初稱之為未來希望的巫師能夠在注冊巫師級彆,便超越許多大巫師都無法達到的煉金技巧,在整個巫師世界的曆史上,恐怕也是獨一無二了。”
杜澤姆博士冷笑一聲,目光越過窗台,看向院牆外那狹小的、陰沉沉的天空:“倘若不是如此,我又怎麼會有機會安安穩穩的活在這座小院子裡呢?”
書房裡徹底沉默了下去。
既然已經敲定了合作意向,兩位不速之客今天的目的便算是達到了。具體的合作細節,完全可以日後慢慢商量。
鼠仙人拍了拍木輦的扶手,重新搖搖晃晃著,從書桌上飄起。
肥瑞也最終得償所願,從杜澤姆博士手中討來幾隻原始種的食屍甲蟲。他將那幾隻蟲子背上的長毛編成細繩,捆做一團掛在背上,這使得他的身形比剛來時顯得更加臃腫。
目送兩隻老鼠離開之際,杜澤姆博士忽然開口,小聲問道:“你們這麼直接拜訪我這裡不怕給那個小家夥惹麻煩嗎?”
他說的小家夥自然就是鄭清。
不過杜澤姆博士之所以多問這一嘴,並非多麼擔心鄭清的麻煩。與之相比,他其實更擔心因為鄭清的麻煩,而給蔣家那位小姐,或者說鐘山蔣家帶來麻煩。
作為二十多年來為數不多真心支持自己的家族,杜澤姆博士對於蔣家那位老太太觀感很好,並不希望給她們惹來麻煩。
兩位不速之客互相對視了一眼。
鼠仙人眯起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任憑木輦帶著他晃晃悠悠繼續前行。
肥瑞則停下腳步轉過身,沒好氣的回答道:“這跟你沒關係吧那個小兔崽子身上的麻煩比你大得多。這個島子上誰出事,他也不會出事。有那份心思,你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潤色一下人造神計劃,免得將來出了什麼岔子。”
杜澤姆博士挑了挑眉毛,終究沒有再說什麼,目送兩隻老鼠重新鑽入牆角那口畫出的黑洞中,眨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了老鼠的吱吱聲,狹小的書房很快便重新陷入了靜謐。
房間裡的燈火蟲們仿佛感受到了屋裡低沉的氣壓,不約而同降低了燈壓,放暗了光線。
泰瑞杜澤姆負著手,站在牆壁前,抬著頭看向校長給他留下的那副字。
許久。
書房的木門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打開。
老仆人康斯坦丁滿臉憂慮的站在門口,欲言又止。
“馬上去睡,不用管我。”杜澤姆博士頭也沒回,向後擺了擺手。
“好的,少爺。”即便博士沒有回頭,康斯坦丁仍舊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但臨走前,他終於停下腳步,斟酌著說道:“少爺,老鼠都是害蟲。應該被打死的。”
杜澤姆博士低下頭,臉龐淹沒在牆壁的陰影下。
“嗬嗬,現在的我,被圈在這片幽暗的地方,與老鼠又有什麼區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