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基塔的軍隊‘護送’下,尋找蕭笑入境通道的工作沒有絲毫阻力。原野上遊蕩的妖鬼或者野獸,在這支軍隊麵前仿佛盛夏的積雪,消融的乾乾淨淨。
年輕巫師們甚至不需要走路,他們分乘幾隻大蜘蛛,仿佛郊遊般輕鬆。
鄭清與蕭笑坐在最大的那隻蜘蛛背上,看守者尼基塔。
因為他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谘詢蕭大博士:
“哈斯塔為什麼會幫我們?”
“什麼?”蕭笑正眯著眼打量著斯凱河波光粼粼的水麵,沒有聽懂鄭清的問題。
“你之前說過,哈斯塔跟海妖王是表親,為什麼祂會幫學校,而不是幫祂的表親?”
“我又不是外神,我怎麼會知道祂怎麼想的,”蕭笑終於理解了鄭清的問題,搖著頭,扶了扶眼鏡:
“但我可以根據常理簡單推斷一下。血脈聯係是巫師世界最珍貴,但也是最廉價的聯係。魔法可以很輕易摧毀這種聯係。或許是大道之爭,或許是意氣之爭,或許隻是因為克蘇魯不喜歡哈斯塔跟自己長得像……大人物的故事我們不用去猜,隻需要知道結果就好。”
“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的?”
“哪些事情?”蕭笑耐心的反問道。
“就是海妖王是克蘇魯,哈斯塔與克蘇魯的關係,之類的,”鄭清回憶著自己查找過的資料,總以為他忽略了圖書館裡某個角落:“學校圖書館裡有這方麵的資料嗎?”
“當然沒有……這些屬於私人資料。”說話間,蕭笑忽然抬手製止隊伍繼續前行,而後跳下那隻紫色蜘蛛的脊背,仔細打量著麵前斯凱河中的景象,片刻後,才直起身子,繼續說道:“如果有什麼其他問題,可以等回到學校後我們再慢慢討論……現在,是回家的時候了。”
鄭清用槍口示意著,與尼基塔一同跳下紫色蜘蛛背。
此刻,他們站在一條不大的河穀中,寬大的斯凱河就在他們麵前,水流平緩,恍若明鏡。河岸周圍是布滿灌木與小塊農田的丘陵,河水清澈碧藍,凝固著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就像有人把天空截了下來,丟進河水中似的。
站在河穀口,可以看到對岸不遠處烏撒城的城牆。黑黢黢的小城陰影匍匐在原野間,恍若一隻慵懶的野貓。
“難怪你當時選擇去烏撒城。”鄭清比劃著河岸與那座小城之間的距離,連連點頭:“確實,你當時的選擇不多……你就是從這片河水裡鑽出來的嗎?”
年輕巫師的目光在河麵逡巡,試圖找到某個洞口。但目之所及,隻有平靜的河麵與淩亂的河灘,看不到任何可能隱藏‘通道’的地方。
與鄭清不同,蕭笑沒有傻乎乎在岸邊找來找去,他給自己腦袋罩了一個‘泡頭咒’,徑直跳進水中,然後在眾人的驚呼中一個猛子紮進河水深處。
每一名巫師進入幻夢境的通道,都與他們有某種神秘的聯係。沒費多少工夫,蕭笑就在那片平靜的水麵下尋找到一個隱形的漩渦,漩渦的儘頭連接了另一座世界。
那是一個水眼。
隻不過這個水眼與蕭笑預想中的有些不同,隻是簡單感應片刻,他就意識到一個最大的問題:這個水眼太小了。
不要說尼基塔那支頗具規模的軍隊了,便是宥罪的五人小獵隊,也沒有辦法一次性通過。在蕭笑的感應中,這個水眼一次性隻能通過兩個人。
而且其中之一還必須是他。
因為他才是這個通道的‘鑰匙’。
這意味著那些體型龐大的古革巨人、夏塔克鳥群們都沒有辦法被帶回學校——這是一筆豐厚的戰利品,丟掉確實可惜。
但更令人撓頭的並不是戰利品的損失,而是這些戰利品的‘處置風險’。如果把它們直接丟在岸邊,宥罪獵隊的年輕巫師們拍拍屁股走人,失去控製的怪獸會對那座目之所及的小城做什麼事情,蕭笑用腳後跟都想得出來。
即便他們有那份耐心將這支軍隊‘安全遣散’,還需要考慮每次通過水眼的人選與順序。失去鄭清的威懾,蕭笑沒有多少把握應付那頭狡詐的女妖。
帶著這些雜亂的思緒,拖著被水浸濕後沉重的長袍,蕭笑撲騰著,費力的爬出水麵。腦袋上罩著的‘氣泡’在出水的一瞬間便炸成一片霧氣。
小個子男巫打了個寒顫。
旋即幾股暖和的風包裹了他。這是隊友們在衝他施展‘杲杲出日,習習穀風’的咒語。隻消片刻,蕭笑的袍子便重新乾爽了。
但他的表情,卻沒有辦法像乾爽的袍子一樣,恢複平整,仍舊皺成一團。
宥罪的年輕巫師們很快便從蕭笑口中得知了這條通道的細節。
“聽上去有點像過河難題。”鄭清抱著符槍,一邊盯著尼基塔的身影,一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過河難題?”蕭笑揚起眉毛,很少有鄭清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他確實是第一次聽說這個難題。
鄭清立刻來了興趣:“就是一個小故事,某天某地,某個農夫帶著一隻大灰狼、一隻小山羊還有一筐白菜過河……”
“農夫為什麼會帶一隻大灰狼?”朱思率先舉手,對這道題的邏輯提出了質疑:“大灰狼會吃人的!”
“可能那個農夫是一頭狼人,所以養了一隻大灰狼寵物。”尼基塔身旁的小女妖煞有介事的補充了設定。
“對對,狼人,農夫是一個狼人。”鄭清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要過河,但船太小,農夫每次隻能帶一件東西過去。但如果農夫不在旁邊,大灰狼會吃掉小山羊,山羊會吃掉那筐白菜……這就是經典的過河問題。”
“我就是大灰狼。”尼基塔很有自知之明,指了指自己,笑眯眯的看向幾位年輕巫師。
“那誰是小白菜?”
“她。”蔣玉默默指了指小女妖:“如果你們不在旁邊,我懷疑我會忍不住掐死它。”
“我們很難用手掐死一頭妖魔……把它交給學校是個好的選擇。”鄭清慎重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然後重新看向眾人:“所以呢?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