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獄古堡。
夜色籠罩著這片漆黑的世界,仿佛沉重的鐵塊,壓迫著每一個有意識的心靈。
蘇施君站在古堡一處高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那黢黑的世界,眼神微動。她感覺自己正看著一頭箕坐在黑色幕布下的洪荒巨獸,張開四肢,蠻橫而又無禮的俯瞰著這片枯萎與死亡彌漫的土地。
從踏足這座古堡,一直到現在。
但與此同時,女巫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隸屬於黑獄的死寂正在緩慢褪去,外來的勃勃生機從冥冥中緩緩降臨,浸潤那片黑色,使這座世界變得越來越‘活潑’。
米爾頓與魂不語對魔法戰爭的解釋,讓她對這份‘活潑’的來曆多了幾分認知——但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成就大巫師後,她對‘時間’有了更深的敬畏,也因此,對於戰爭雙方肆意擺布時間線的行為,令她深感憂慮。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聯盟在對待‘戰爭’這個選項時顯得格外謹慎。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女巫的不安。
魂不語忽然抬起胳膊,把手按在了米爾頓·卡倫的肩膀上。
“乾嘛?”
吸血鬼先生端著酒杯,斜乜了幽靈先生一眼:“我對幽靈不感興趣的。”
這種俏皮話一點也不好笑。
魂不語微微搖頭,歎了口氣。
“戰場上,是生與死距離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看透心靈的地方。”幽靈先生的聲音有些飄忽,一如他話語中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論巫師還是妖魔,在戰場上對峙,總能很輕易看透對方眼神中的堅定或者動搖。而對於意誌動搖的巫師,危險總會輕易找上門……我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什麼神秘學的原理,或許這也是墨菲定律的一個衍生概念……但我知道,上戰場之前,我們需要堅定自己心底的信念。”
蘇施君發間的狐耳微微一動,她感覺魂不語這番話像是對自己說的,但又似乎隻是在提點米爾頓與威廉——畢竟五位上議員中,他倆階位最低。
“您到底想表達什麼?”米爾頓公爵有些悶悶不樂的撇撇嘴。
幽靈先生語氣溫和的解釋道:“我注意到你有些心神不定,米爾頓,在上戰場之前,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心神不定?哦……那一定是因為我一個星期沒有睡好覺了。”吸血鬼先生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眼角瞥見窗前那幾條青色的狐尾,立刻補充道:“……而且,這裡有讓我心神搖曳的存在。”
“嘁。”威廉·塔波特發出短促刺耳的嗤笑,聲音中充滿了鄙夷。
吸血鬼先生習以為常,聽而不聞。
魂不語再次歎口氣,指了指一直坐在沙發間沉默不語的公孫病:“缺乏睡眠與心神不定是兩種狀態,你可以看看公孫病先生,他眼神裡的那種沉凝與鎮定,看上去就令人心安。”
米爾頓聞言,很感興趣的回過頭,看了銅甲屍一眼。
“哇哦,”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誇獎道:“公孫先生眼影不錯,哪裡買的?”
蘇施君背對著吸血鬼,不為人知的翻了個白眼。
公孫病慢悠悠的抬起眼皮,掃了米爾頓一眼。
“天生的。”他簡單回答道。
米爾頓衝魂不語歪了歪腦袋,聳聳肩,攤開手:“所以,您看,這不是我的錯。我們這一族天生氣色就差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