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啊。”
鄭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理論上,我們昨天晚上才去的學校博物館……但感覺那已經是半輩子之前的事情了。”
“時間雖然是巫師們最常用的衡量標準,但並不意味著巫師會受時間線性的桎梏。”女巫輕聲安慰道:“魔法研究到了一定階段,時間與物質都會變成一種概念……就像我們不會在意冰與火邊界,巫師對時間的觀測,也會慢慢變得模糊。”
男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深以為然。
但這不是他想探討的內容。
“如果沒有記錯,”鄭清輕咳一下,跳過剛剛那番艱深的哲學討論,對女巫說起自己剛剛想起的一件事:“今年有兩個五月吧……六月初的第一個周末,是今年第二個五月。”
“閏五月。”蔣玉立刻回答道,停了停,才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先生曾經給我說過一段預言。”
鄭清遲疑片刻,最終決定告訴女巫:“先生對我說,六月初的第一個周末,第二個五月,命運之線交織,眾生歸位,星空的回歸星空,遠去的回歸故鄉,敵對的麵對麵,血色彌漫。”
說罷,他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心頭仿佛卸下了一重擔子,輕快了許多。
四周一片安靜。
除了遠處那隻黑貓扯著嗓子乾嚎外,隻能依稀聽到兩人走路時細微的沙沙聲。
少頃。
女巫歪著頭看了他一眼:“完了?”
“就這些。”
鄭清撇撇嘴,目光掃過周圍死寂的曠野,輕聲問道:“你怎麼看?”
“先生是很厲害的巫師,他給的預言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蔣玉沒有正麵回答鄭清的問題,而是立刻把握住了預言最關鍵的部分:“但聽上去,這個預言更像是一個提醒,或者一個警告,而不是讓你抗拒命運。我有點好奇,這個預言是為什麼做的呢?這一點很關鍵。”
鄭清摩挲著懷裡的符槍,回憶片刻,才低聲回答道:
“是我第一次通過那麵魔鏡,進入鏡中世界,見到朱思。”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女巫揚起頭,露出一絲回憶:“唔……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我都記不太清了。”
她的語氣沒有絲毫責怪,但鄭清寧願自己被胖揍一頓。
他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有頃,才重新開口,卻感覺聲音像快用完的牙膏,用儘力氣才擠出來:“……當時我希望先生能幫忙把朱思帶出來,但先生說還不到時間。”
“老頭子們在麵對命運的時候總是畏手畏腳,這不怪你。”
朱思踮起腳尖,拍了拍鄭清的肩膀,小大人兒般寬慰道:“我當初沒聽他們的話,偷偷溜進鏡子裡……然後被命運那小婊砸吊起來打,打的頭破血流,頭暈目眩,差點把自己弄丟。”
她似乎覺得自己打的比方很有趣,還哈哈笑了兩聲。
笑聲在夜色中傳出很遠,連前麵那隻唱歌的黑貓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鄭清扯了扯嘴角,感覺鼻尖有點發酸。
小女巫表現的越豁達,他的負罪感就越重——倘若自己早一點選擇冒險,再早一點,朱思或許還能完完整整離開鏡中世界。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留下一道介於幽魂與影子之間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