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張季信與辛胖子明目張膽的‘叛亂’,蕭笑‘溫和的批評’顯得更為嚴厲,給年輕公費生更大的壓力。
他乾咳兩聲,目光遊移著,在餐桌上徘徊。
胖巫師麵前碟子空了,年輕公費生立刻殷勤的招呼餐侍精靈,再送幾個鹵豬腳;長老的小米粥喝完了,公費生又趕忙把旁邊的銀耳羹推了過去。
蕭笑放下手中的刀叉,同時製止鄭清給自己加餐的舉動,示意已經吃飽了。
“需要我現場扭嗎?”宥罪獵隊的隊長大人乖巧的幫占卜師拾掇餐盤餐具,笑容可掬的問道。
蕭笑翻著白眼,打了個飽嗝。
“不需要,謝謝。”
矮個子男巫頗感心累的歎了口氣,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然後戴上眼鏡,重新開口:“……長老是去給我們恢複性訓練找場地了。”
剛剛從辛胖子碗裡搶了一個鹵豬腳的張季信一邊啃著骨頭,一邊滿嘴流油的點著頭,嘴裡嗚嗚有聲。
“恢複性……訓練?”
鄭清重複著這個淺顯易懂的詞兒,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我記得咱們之前說好這段時間獵隊要開總結會,複盤黑獄還有試煉會的經曆麼……我們還需要訓練?”
最後一句反問,他顯得很有底氣,聲音都大了一點。
蕭笑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男巫:“複盤是複盤,恢複性訓練是恢複性訓練。經驗是在不斷實踐中化為資糧的……想要通過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就真正理解我們在黑獄戰場上的收獲,是癡心妄想。”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做那個,恢複性訓練?”鄭清想到白天兩節課後剛剛積攢下的一大堆家庭作業,心底還抱著一絲希望。
“晚上,九點以後。”
宥罪的占卜師顯然早就規劃好了一切,手沾著水,在桌麵上劃拉幾下:“你上學年一整年幾乎都參加了臨鐘湖夜間巡邏,也沒影響你作業跟學業,所以我認為把恢複性訓練安排在晚上是非常合理的……而且還能加強我們獵隊夜間作戰能力,一定程度彌補我們的短板……”
說著,他轉頭目光嚴厲的看向長老與胖巫師,補充道:“對於這項安排,隊裡其他人也是同意的。”
張季信與辛忙不迭點頭稱是。
“晚上我想多睡一會兒啊!”
鄭清無聲的哀嚎著,嘴唇蠕動片刻,終究無可奈何的低了頭,垂頭喪氣的接受了占卜師的規劃。
“訓練場在哪兒?”年輕公費生喃喃道。
“我哥勻出來一個,半廢棄的小型獵場。”張季信把啃完的骨頭丟在一旁,擦擦手,抹抹嘴,一臉矜持:“聽說是裁決獵隊以前訓練時使用過的……學校正打算重新休整,這幾個月空窗期,我們趕了巧。”
“意思是,那個獵場隻有我們一支獵隊使用?”鄭清驚訝的揚起眉毛:“費用呢?費用怎麼算?店裡要備貨獵月銷售旺季,會占挺多流動資金的!”
能在校獵會開始前找到一座任何時間都能去訓練的獵場,屬實不易——即便那隻是一座半廢棄的小型獵場。
“多新鮮!”紅臉膛男巫蹭了蹭鼻尖,抬了抬下巴:“如果我那麼辛苦找到獵場還需要跟彆的獵隊擠在一起、還需要排時間、還需要花錢,那我找我哥的意義何在?”
這話,聽著就提氣。
“辛苦,辛苦!”宥罪獵隊的隊長大人滿臉堆笑,一把抓住張季信的大手,用力晃了晃:“大家是不會忘記你這份貢獻的…”
“貢獻倒算不上什麼。”張季信用力把手抽回來,撓撓頭,臉上露出一絲小小的尷尬:“隻有一點……我哥把獵場安排給我的時候提了一下,讓我們彆把獵場毀掉……說那是學校的財產,毀了要罰的。”
“怎麼會!”
鄭清信誓旦旦,拍了拍胸口:“絕不會出任何意外的!而且,隻是獵隊簡單訓練一下,怎麼會毀掉獵場呢?”
話一出口,餐桌周圍其他三位男巫不約而同覷了他一眼。
“我可沒那麼大信心。”辛胖子咕噥著,打了個飽嗝:“嗝……我隻知道跟著渣哥兒,總會碰到各種各樣倒黴事。”
“比如把現任奧古斯都一槍打了個半死。”蕭笑點點頭。
“獵委會不是禁止我使用符槍了嗎?”鄭清有點惱火,這些家夥天天在耳邊念叨這件事,難道當時他想一槍轟死瑟普拉諾嗎?
“再比如黑獄古堡……”張季信心有餘悸,不安的看了看鄭清的雙手,仿佛下一刻年輕公費生手中就會抓起一抹鮮紅,一棍子砸在他的腦袋上。
“我再強調一遍,”鄭清咬著牙,從牙縫裡迸出自己重複了無數遍的說辭:“那真的是一次意外!”
“對對對,就是這個。”紅臉膛男巫忙不迭點著頭:“我哥就是這個意思……千萬不要有任何意外!”
得,被繞進去了。
鄭清惱火的瞪了他一眼,推開麵前的餐具,起身催促道:“都吃完了?吃完趕緊去寫作業!晚上還有獵隊訓練!”
但同時,他又想起躲在耳朵眼裡的那條小蛇,想到它曾經在病房裡的‘演示’,忽然又有了幾分心虛。
“那個半廢棄的獵場裡沒有什麼危險生物吧。”他看向張季信,語氣稍稍溫和了幾分。
“危險生物?”
張季信愣了幾秒,皺起眉:“理論上是沒有的……我哥跟我說,那片獵場最大的獵物就是一群蓋特拉西,我們不會遇到比它們更危險的魔法生物了。”
“蓋什麼?”鄭清沒有聽清那個奇怪的名字。
“蓋特拉西,一種原生於英格蘭北部,嗯,大概在林肯郡與約克郡附近的魔法生物。”蕭大博士很自然的插入了這段對話:“它是一種外觀似狗、尾巴分叉、皮膚與毛發蒼白的黑暗生物,速度快且具有危險性……我一直覺得它跟燕尾狗有某種血緣上的關係。”
“就因為它那個分叉的尾巴?”
“很明顯。”
“所以,那個獵場裡最危險的就是一群狗,對吧。”鄭清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點點頭:“到時候我們訓練的時候帶上毛豆……它有廷達羅斯獵犬的血脈,對普通犬類魔法生物先天就有一定壓製力!”
“我覺得帶團團比帶毛豆更可靠。”蕭笑扶了扶眼鏡,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我很懷疑那條狗子會跟那些蓋特拉西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