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震耳欲聾的尖叫在狹小的宿舍內響起,幾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破。
團團‘騰’的一下從床上彈起,翹著尾巴,弓著背,炸著毛,一臉警惕的四處張望。
403宿舍裡另外兩個人也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辛胖子甚至人還在床上呢,渾身就已經泛起幽幽的藍意,等到下床,他的腦袋已經頂在了宿舍天花板上,身上昨天晚上睡前穿的那件紅底黑格睡袍被他突兀變大的體型撐的支離破碎,看上去頗為滑稽。
“什麼東西?”
胖巫師佝僂著身子,轟隆隆的聲音仿佛在打雷,震得整個宿舍嗡嗡作響。
團團終於無法忍受接二連三的噪音汙染,扯開窗戶,一溜煙跑了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
蕭笑也已經展開了他的竹簡法書,隻不過因為起的太倉促,還沒來得及戴眼鏡,所以他看人的時候眯著眼,一副惺忪模樣。
鄭清舉起了一個噩夢娃娃。
辛胖子腦袋向下探了探,身形也跟著縮了一圈——此時他已經反應過來,應該沒什麼要命的事情,否則鄭清不至於連符槍都沒拿出來。
蕭笑則反身,摸索著從枕頭邊找到了自己的眼鏡。
等他戴好眼鏡返回鄭清床邊,辛胖子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罵罵咧咧著,一點點縮小體型:“——大清早這麼嚎,我以為死人了呢!不知道藍巨人變身是個非常痛苦的過程嗎?是!我平常是表現的不明顯,但你用你那核桃仁大的腦瓜想想,一個人骨頭、肌肉、乃至五臟六腑、血管神經,在極短時間內被極限拉扯,是什麼感覺?不知道?不知道你就劈個叉!你劈叉的感覺再乘以一萬倍,就是我變身時的感覺!”
他喋喋不休著,怨氣衝天。
鄭清則麵有赧色。
蕭笑接過那隻噩夢娃娃,不需要鄭清解釋,他已經看到了娃娃懷裡抱著的,那個空蕩蕩的蛋殼,隻看蛋殼裡近乎乾涸的蛋液,就知道裡麵的‘東西’很早之前應該就已經溜走了。
“它破殼的時候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蕭笑用鑷子夾起一片蛋殼碎片,迎著陽光,湊到眼皮子底下,仔細打量著——隻見它外殼呈青灰色,內層稍稍泛黃,殼上扭曲的紋路隱約殘留著一些咒文的痕跡,但或許因為蛋殼的宿主已經離去,所以那些紋路變得有些混亂——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微微揚起眉毛,然後用指尖在蛋殼邊緣蹭了蹭,蹭下來一絲仿佛蝴蝶鱗粉的色彩斑斕的東西。
“——大概率真的是個蛇蛋。”蕭笑把那絲鱗粉在指尖暈開,最終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占卜師說話總是留有很大的餘地。
“又不是我生的蛋,它破殼,我為什麼要有感覺?!”鄭清則對博士之前的問題表示無語,他一邊束著腰帶,一邊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噩夢娃娃懷裡抱著的剩餘蛋殼殘片。
就像博士猜測的那樣。
他也覺得從蛋殼裡跑出去的大概率是條小蛇。
但與博士不同。
他是深切知道住在自己耳朵眼裡的那條大青蛇身份是多麼可怕的。也因此,剛剛起床尖叫後,他第一時間把心神沉入意識海,想確認那條蛇還在不在。
隻不過就像他昨晚突擊窺伺過無數遍的那樣。
那條青色的身影依舊安靜的盤踞在已經抽條的禁咒之樹上,許是察覺到男生毫不掩飾的目光,禁咒之樹展開的枝條微微搖曳了幾下,吐出的禁咒氣息還未散發出樹冠,就被那條青色身影吞噬的乾乾淨淨,而受到這絲禁咒氣息的消磨後,一片極其細小的鱗片便從它身上落下,在半空中化作塵埃。
眼睛或許可以騙人。
但禁咒的氣息以及湮滅時的感覺卻不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