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劉虎跟郭亮他們幾個表兄弟躺在一塊,也在低聲說話。
郭亮說:“哥,你就不擔心跟工頭打賭明天開出結果會輸嗎?”
劉虎說:“你個烏鴉嘴,你怎麼不說我贏呢?”
郭亮嘀咕:“兩塊錢呢,要是輸了,今天就白乾了。”
劉虎一瞪眼:“我還不是為了給我們這些泥瓦匠爭口氣嗎?你想想,我們做了多少年了。他一個外行人,嘴巴上的毛還沒長齊就敢跑來指指點點。這要是不給他個下馬威,以後還怎麼乾活。”
郭亮點頭:“也是,我也想能跟著李文軍廠長多乾幾次活,那就可能每次都是這三個工頭管我們了。”
劉虎說:“對嘛,我也這麼想。反正不蒸饅頭爭口氣。這一次我一定要贏。這麼小的構件,這麼熱的天,明早就能拆模,到時候見分曉。”
郭亮:“我是說萬一,萬一呢……”
劉虎:“沒有萬一。睡吧,明早還要早起乾活呢。”
郭亮嘀咕:“我現在睡不著,胳膊疼。”
劉虎說:“你太也嬌弱了。以前出去乾活,不也乾一天嗎?今天中午還歇了幾個小時。”
郭亮說:“唉,你不知道,今天我們的活特彆多。”
劉虎更覺得奇怪了,問:“為什麼你們組的活就特彆多。我看工頭都是按人分配的活,還挺公平的。也不會多到做不完。”再說按照李文軍定的規矩,應該沒人敢偷懶,不然組長和其他組員也不乾。
郭亮哼了一聲:“是按人頭分。要是每個人都能做完自己的事情,我們就不累了。關鍵有些人他乾不了。”
劉虎皺眉:“誰啊。”
郭亮沒回答。
“呼……呼……”
劉虎聽見細細的鼾聲,回頭一看原來郭亮已經睡著了。
劉虎哭笑不得,嘀咕:“還說睡不著。”
禮堂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大家都已經進入夢鄉了。
劉虎翻了個身,也睡死了過去。
“爸爸壞,媽媽壞,嗚嗚嗚……”
李文軍和顧展顏早上又是被點點撕心裂肺的哭聲吵醒的。
李文軍捂眼:又忘了分一個人過去陪她了。主要是昨晚上兩個人都太累,壓根沒有精力考慮這件事了。
顧展顏披散著頭發過去抱起點點,哄了好一會兒,點點的哭聲才小了。
她哀怨地看了一眼李文軍。
李文軍訕笑了一下,接過點點:“昨天晚上,爸爸和媽媽是怕擠到你跟appe,所以把那個床留給你們了。你有appe陪啊。”
點點停了哭泣,這會才想起自己還抱著個洋娃娃,忽然又笑了:“對,我有appe。”
明明眼淚還掛在眼睫毛上,明明抽噎都還沒停,就能笑得眼彎彎。
李文軍也忍不住笑了,狠狠親了一下點點的額頭:“來,爸爸帶你和appe一起去洗臉刷牙。”
點點用力點頭:“刷牙,我給appe洗臉臉,洗小手,梳頭。”
洗完臉刷完牙,點點坐在小板凳上,把appe放在腿上,裝模作樣給appe梳頭。
顧展顏就在她身後給她梳頭。
從高到低的三個身影在晨光微微發黃下格外柔軟溫暖。
李文軍定定看著,不舍得動。
即便是最簡單最日常的畫麵,對他而言都是失而複得的珍寶,他一刻都不舍得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