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河水“嘩啦啦”響著,清涼宜人的晚風夾著河水的甜腥味,從車窗裡吹進來,掠過每個人的臉。
一直沉默的季如詩忽然說:“李文軍同誌,能不能停一下車。”
李文軍以為她要上廁所,說:“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稍微忍耐一下。”
季如詩說:“我想下車。”
李文軍隻能把車靠邊停下。
季如詩望著遠方的河。
在晴好兩天之後,暴雨造成的河水渾濁就已經徹底變回清澈了。
此刻緩緩流動的河水在月光下,泛著藍光。
水淺的地方,波光粼粼,像無數條魚兒跳動。
水深的地方,好像月光被揉碎撒在河麵,瑩瑩發光。
季如詩喃喃地說:“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
陶光明和李文軍都知道他現在情況不對,可是都不敢出聲問。人受到重大刺激的時候,會說各種奇怪的話來分散自己注意力,減小壓力。
季如詩伸手去開門:“我想下去走走。”
陶光明下意識捉住她的手,帶著幾分哀求的語氣說:“彆。”
現在在河邊,她這種狀態,說要下去走走,他不能不往那個方麵想。
李文軍說:“你受傷了,還是趕緊去我家處理一下比較好。不然怕感染。”
季如詩愣了一下,擦了擦嘴角,才發現自己嘴角有血。
她說:“這不是我的血。他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叫喊,我咬了他。他傷得比我重多了。他沒占到什麼便宜。我隻是被嚇到了。”
李文軍說:“沒受傷就好。不過現在有點晚了。河邊很黑,等下一不小心掉到河裡就麻煩了。”
季如詩忽然明白他們的擔心,說:“我隻是不想腫著眼睛去你家,嚇到顧老師。放心,我不會傻到尋短見。”
李文軍和陶光明交換了個眼神。
李文軍說:“這裡不好下去。我把車開到河灘上,你再下來,好嗎?”
陶光明說:“對,就那天我們野餐的那個河灘。那裡好停車。”那地方比較開闊,平坦,河水又相對淺。
季如詩點頭:“好。”
李文軍把車開到了河灘上,熄火,停了車,回頭對陶光明說:“你陪季團長去走走吧。我在車上等你們。”
陶光明打開車門:“好。”
他下來,替季如詩開了門,默默等著她下來,才關門跟上了她。
李文軍靠著座椅上,靜靜看著遠處山頂上的月亮。
黑黝黝的群山,銀鉤似的上弦月,好一幅意境悠遠的水墨畫。
往河邊走的兩個人,凝成了兩條山水畫中的黑線。
季如詩走到河邊就停下了,蹲下來掬著水洗臉,然後就這麼蹲著,靜靜看著河水。
陶光明盯著她的背影,身體緊繃,隨時準備在她繼續往河中間走的時候蹦起來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