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不隻是詫異了,微微挑眉,安靜地聽他說。
柳冬生接著說:“我看見你的辛苦,無奈和掙紮。我是沒有你的能力,我也知道,不單單是我,就算換彆人,同樣的時間,跟你付出一樣的努力,也做不到你這樣。可是,我還是覺得值得。所以我在你這裡,能學什麼就儘量學,我想知道,我最適合乾什麼,然後有一天,我做好準備,鼓起勇氣了,就放手乾自己想乾的事情。”
李文軍說:“你做好準備了?”
柳冬生搖頭:“沒有。我發現其實我永遠都不會準備好。我媽媽一輩子都想離開我爸爸,一輩子都在做準備,其實我從懂事開始,就不止一次看見她在收拾東西,最後都沒能離開,直到這一次。有的時候,隻是缺了一點勇氣。我看到我媽媽,覺得,如果我現在還不開始行動,可能就是一輩子就這樣了。”
李文軍笑了笑:“好,你想明白了就好,人生短短幾十年,青春更是稍縱即逝,用來蹉跎徘徊,不如放手乾自己想乾的事。不過你找了你想乾的事了嗎?”
柳冬生猶豫了一下,說:“我暫時沒找到。”
李文軍搖頭:“不,你找到了。而且你一直在努力。我也看見了你的努力。我跟你講過的,有一天你可以幫我造汽車。現在,那一天到了。”
柳冬生微微張嘴:“我可以嗎?”
李文軍一臉篤定:“你可以。汽車確實是個很複雜的東西。你比誰都清楚。所以你什麼都在學,你在跟張師傅學電路,跟錢師傅學機械,跟趙師傅學焊接,跟我爸學人體工學,我都看到了。”
柳冬生喃喃地說:“原來你都知道。”
李文軍說:“是的,我知道,我也一直在找能幫我把這件事做起來的人。現在我找到了。”
柳冬生有些猶疑:“造汽車很難。”
李文軍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們不能急,從改進發動機開始。我們現在有地方,有資金,我們還年輕。不行還可以找外援,出去進修學習。隻要你肯乾,你需要任何支持我都可以給你。”
柳冬生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好。有廠長支持,那就乾吧。總比一輩子開貨車有意思。”
李文軍笑了,站起來,朝柳冬生伸出手:“歡迎你。‘文軍汽車’的第一任技術科科長,也是第一位員工。”
柳冬生眼睛亮得像啟明星,接住了李文軍的手:“謝謝,謝謝你一直幫助我。我會努力不負囑托。”
中午吃飯的時候,陶光明學記者采訪把湯勺伸到李文軍嘴巴作,你是不是覺得特彆的驚喜和自豪。”
大家都習慣了陶光明跟李文軍在一起的時候不正經,所以都笑嘻嘻一邊吃飯一邊看著他們鬨。話說不久前,李文軍還是個四處惹是生非,讓所有人頭痛的害群之馬,怎麼不知不覺間,這麼快就成了領頭馬了。
李文軍一陣正經像個曆史學家一樣說:“這是一個分界線,意味著,從這一刻開始‘文軍實業’在大家的心裡比礦區要更重要。這是曆史的趨勢。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更多同誌們認識到這一點,加入到我們中間來。”
其實他沒說的是,到時候礦區破產,這些人就算不辭職也會失去工作。
所謂的鐵飯碗,壓根就不存在。
陶光明翻了個白眼:“你就吹吧,也就那個木頭這麼傻,會這麼相信你。還不久的將來,我看你乾不動了,這一天都不會到來。”
李文軍笑笑,也不反駁。
周圍的人卻心情各異。
“文軍實業”的廠門口又掛了個新的牌子“文軍汽車”。
大家以為李文軍又要大肆招人,摩拳擦掌等著招工告示一出,就去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