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拙想了想說:“好,唐先生好好考慮一下。儘快給我消息,你知道我住哪裡的。”
楊守拙剛走沒到半小時,季青煙就打電話過來教育了唐兆年一個小時,讓他以國家為重,不要隻看著眼前利益,有機會參與這種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唐兆年聽得額角突突跳,耳朵嗡嗡響,心裡痛罵楊守拙不是個東西,竟然跑去跟季青煙講這些,讓季青煙來說服他。
等季青煙說完,他滿心鬱悶冤屈無從說起,隻能歎了一口氣:“老婆,你知不知道,我就算現在退休,錢也足夠我們兩個和唐培之一輩子花天酒地了,所以乾嘛要這麼搏命啊。我們兩開開心地郭小日子不好嗎?”
季青煙淡淡地說:“我嫁給你,不看你的出身,不看你的貧窮富裕,生老病死禍福起落都跟著你。可是孩子呢?你希望培之以後怎麼向彆人介紹自己的父親。”
唐兆年被一下戳到了心裡最痛的地方。
唐朋生沒有叫過做黑社會的繼父一聲“父親”,直接離家出走,覺得唐兆年認賊作父,辱沒祖宗。從此也瞧不起他。
可是唐兆年沒得選,他要活下來,還要讓母親也活下來。
因為他那時還小,唐朋生能養活自己,卻沒辦法同時養活他和媽媽。
他感激繼父,雖然繼父粗魯可是給了他遮風擋雨的屋簷和每頓飽飯,所以他幫繼父乾那些殺人放火的事作為報答。
所以他改名了,為了不辱沒父親給予他的名字。
可是唐培之呢.....
唐培之會不會介意呢?
畢竟“我的父親是個混社會的”和“我的父親是個愛國商人”天差地彆。
唐兆年輕輕歎息了一聲:“我想想,這麼大事情,要好好考慮一下。”
季青煙說:“就算你賠光了身家,大不了回來礦區,我做裁縫養活你。我寧肯你窮一輩子,也不想你背一世罵名。”
唐兆年喉嚨裡像是蒙上了霧,哽咽著說:“你這個蠢女人……”
李文軍在一旁,聽到這裡也起來走到窗邊,眯眼望著外麵草地上隨風消散的晨霧,陽光把布滿露珠的草地照得一地金光。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太多男人還不如季青煙。
她在最苦的時候不曾墮落,在最甜的時候也不會迷失。
大多數人,也不如季青煙和老王頭。
雖然被這個世界傷害得極深,卻始終抱有善意,不忘大節。
唐兆年放下電話,走到李文軍身邊站著,望著窗外,靜默了許久才說:“我要動手,可能就再也看不到這個美景了。”且不說什麼民族大義,家族榮譽,自己老婆被人洗腦洗得這麼徹底,等於攥在彆人手裡的鳥兒。他還能怎麼辦?隻能乖乖聽話。
李文軍轉頭望著他一本正經地說:“老唐,這一次,你肯定能成。你還要在港城輝煌三十年以上。”
唐兆年嗤笑了一聲:“你這個神棍又上身了嗎?”
李文軍嘴角抽了抽望向外麵:“老唐,你相不相信命。”
唐兆年搖頭:“不信。我要信命,現在就住鴿子籠,哪裡能在這裡跟你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