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仰麵躺在沙發上,額頭上畫了個大大的“王”字,嘴角一邊三道胡子,眼睛邊上還畫了兩個圈。
顧展顏哭笑不得:孩子不聲不響多半在作妖。
幸好是墨水,很容易洗掉。
她給兩孩子洗了手,盯著他們漱口洗臉然後上床睡覺去了,才洗了個熱毛巾過來,想給李文軍擦掉臉上的墨水。
不然李文軍渾然不覺直接躺到床上去,會弄得床單被子上到處都是。
沉睡中的李文軍安靜俊秀,沒有半點醒著時候的張揚和桀驁。
顧展顏定定看著他。
外麵不知道是不是野貓捉老鼠,“嘩啦啦”響了一聲,她才猛然驚醒,滿臉通紅:她怎麼像個花癡一樣,竟然看著他發起呆來。
手忙腳亂俯身給李文軍擦臉,隻是毛巾一碰到李文軍,李文軍就睜開了眼,一下捉住她的手腕,定定看著她,也不知道是醉著,還是醒著。
狹長深邃的眼睛像是閃著熒光的深海。
顧展顏嚇了一跳,結結巴巴解釋:“你臉被點點畫花了,我隻是想幫你擦一下。”
李文軍鬆了顧展顏,聲音略微嘶啞低聲嘟囔:“對不起。”
他夢見在大彆墅的沙發上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他依舊孤身一人,隻剩懊悔和悲傷。
顧展顏卻以為他在為照片的事情道歉,隻覺得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哽在那裡,上不得,下不得,好不容易才說:“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其實你沒有錯。是我太任性,太脆弱,太不自信了。”
李文軍閉上眼自顧自地嘟囔:“我好怕我又會忽然離開,丟下你一個人。”
顧展顏心裡猛地一跳,問:“什麼?”
李文軍卻沒有回答。
顧展顏咬著唇呆呆望著他,眼淚不能控製地流下來:他總是這樣,有什麼事,也不跟她說。她永遠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總是要靠猜。所以她才會覺得累,覺得害怕,沒有安全感。
她給他擦乾淨了臉,拿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李文軍任她擺布,毫無知覺,看來這一次是睡沉了。
早上,李文軍是被書桌上的電話鈴聲吵醒的。他發現自己竟然在沙發上睡了一夜。他隻記得點點和早早過來畫畫,然後就斷片了。
如果隻是在沙發上睡著還不怕,隻要沒乾什麼奇怪的事情就好。
那電話響個不停,好像不被人接起來,就不罷休。
李文軍揉著有些痛的額角,起來接了電話。
唐兆年那粗獷的聲音就像雷管一樣在話筒裡響了起來,炸得李文軍耳朵發痛,皺眉遠離了話筒:“撲街仔,起來了,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訴你。”
李文軍歎氣:“老唐,你精神真好,這才幾點鐘。”
唐兆年說:“都九點多了,你個撲街這麼晚還在睡懶覺,害我打去廠裡找不到你。”
李文軍看了看表,果然九點多了,他竟然睡到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