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孫傑就搭著物流公司送貨的車到了車輛廠工地外。
譚打雷昨天就接到李文軍打來的電話,所以一早就在門口等了。
“孫傑同誌好,歡迎歡迎。”譚打雷朝孫傑伸出手熱情地打招呼。
孫傑到了這裡,一身輕鬆。看到跟自己一樣文化水平不高,靠賣力氣出身的譚打雷,他越發像是看到了知己,忙接住了譚打雷的手:“譚打雷同誌,我來麻煩你了。”
譚打雷笑:“彆這麼說。你是李董派來幫我的。我們之前沒做過這麼大的工程,我一個人管,還真是有點費勁。”
孫傑說:“我倒是管過人,但是沒做過工程,隻能邊學邊乾了。打雷同誌不要嫌棄我笨才好。”
譚打雷哈哈大笑:“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文縐縐的了,我們兩個還不是半斤八兩。”
孫傑自己要求去工地上,譚打雷也拗不過他。況且譚打雷自己都是這麼乾過來的,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孫傑紮了一天鋼筋,曬得臉上脫皮,累得衣服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鹽霜,心情卻好得很。
他仿佛又回到了剛到礦區時的狀態,渾身力氣用不完。
什麼上火、頭暈眼睛痛,一概不治而愈。
勞動真是包治百病。
晚上他躺在工棚裡這麼想。
孫傑一去工地就是半個月不回家,而且隻有去的那天打了個電話回來就杳無音信。
最後是譚打雷怕秦紅玲罵他,借口有個文件要孫傑送給李文軍簽字,才把他支回來了。
孫傑沒有提前告訴秦紅玲。
他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秦紅玲一下還沒認出來這個黑炭一樣的男人是誰。
“秦紅玲同誌,你怎麼連你愛人都認不出來了。”孫傑露齒一笑。
秦紅玲笑出了聲:“天啊,你怎麼曬得這麼黑,隻有眼白和牙齒是白的,簡直就像電視裡的黑人。”
孫傑說:“可不是,現在天天在大太陽底下曬,跟過去天天在洞裡不見天日,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秦紅玲嗔怪地說:“你怎麼連個電話都不打回來。”
孫傑笑了笑:“工地上打電話也不方便。一個電話,好多工人排隊。”其實他要打也可以去譚打雷辦公室,隻是他不想搞特殊化。
秦紅玲一邊往裡走一邊問:“回來休息幾天?”
孫傑回答:“回來送個文件,明天就跟著物流公司的車回去。”
秦紅玲有些失望。不過孫傑臉上發自內心的笑讓她不忍心責備他的不體貼和不戀家。
畢竟,她已經兩年沒見過他這樣笑了。
一晚上孫傑都在興奮地跟秦紅玲講述修房子是一件多麼有意思的事情,看著原本荒蕪的平地上變魔術一樣豎起一棟棟漂亮的房子,開出一條條平坦寬闊的馬路。
而他竟然就是讓這奇跡發生的人之一。
他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譚打雷能幾年都在外麵不停地蓋房子,因為太有成就感了。
相比那永遠挖不到頭的礦洞,他更喜歡現在的工作。
黑暗中,秦紅玲也分不出他到底是在安慰她,還是說的真話,隻能回應:“你喜歡就好。”
其實在心裡暗暗歎氣:我就算答應了他給他生孩子,可是這樣半個月見一次,還一直在談工作,怎麼可能懷上孩子呢。
秦紅玲說:“我跟李董說了,下個月我想搬到廠裡去,他分了一套一室一廳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