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陶光明招進來的第一批保安和老保安已經在大學的操場上開始訓練了。
風雨無阻,除非打雷。
後麵來麵試的人好多都被這種訓練場麵嚇跑了。
大專的學生卻很新奇,每天都來圍觀,比上課積極多了。
風雨無阻,除非打雷。
看那些保安們在泥水裡爬過鐵絲網,或者抱在一起扯頭發打架,學生們捧著飯盒笑得直抽抽。
張校長很高興,沒有想到同學們這麼感興趣。
正好,最近學生們思想浮動紀律散漫,正需要這樣的訓練,不如跟保安們一起。
然後學生們立刻在操場邊絕跡了:神經病啊,我們畢業以後都是社會主義建設的高級技術人才,搞什麼軍訓?
九月的新生進來之後,張校長強製進行一個月軍訓。
軍訓完後,那些新生個個曬得除了牙齒和眼白其他地方都黑得像炭。
一眼就能區分出老生和新生。
李文軍在路上猛然遇見黑得像烏眼雞一樣的新生,都忍不住笑出聲:張校長看著像彌勒佛,狠起來也是真狠。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這些大學生到處跑,給學校添亂。
好多大廠的效益明顯一日不如一日。
李文軍的廠子卻一直在招人。
這簡直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文軍實業”的工人沒覺得危機正在臨近。
隻有李文軍腦子裡的弦一日比一日繃得緊。
那種感覺,就好像地震前夕一樣。
那天廠裡來了個客人,就能充分說明即便是海城,好多大廠也快撐不下去了。
這個客人是來找秦紅玲的,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阿姨。
穿著打扮就跟小縣城裡截然不同。
那個客人說自己姓岑,要找秦紅玲。
老王頭也不認識,指了指辦公區那邊:“哦,秦總現在在那邊辦公。沒有預約可能有點麻煩。”
那位客人說:“她會見我的。我是她媽媽岑琴。麻煩你幫我給她打個電話,叫她出來接我。”
秦紅玲聽老王頭說她媽媽找她還以為誰在惡作劇。
可是老王頭說對方不但知道她的生日,還知道她身上有塊胎記。
直到她親眼看到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年輕女人蒼老了二十歲重新出現在眼前,才相信。
她隻覺得耳邊剛才還喧囂的聲音猛然都靜了,隻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岑琴紅了眼,說:“玲玲,你都長這麼大了。”
心跳停了一下又瘋狂鼓噪起來。
秦紅玲渾身不住地顫抖起來,咬牙切齒地說:“不要這麼叫我,你沒有這個資格。”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再見到岑琴的場麵,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種情形。
岑琴流著淚,捉住秦紅玲的手:“玲玲,媽媽知道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沒辦法。”
秦紅玲像是被蟲子蟄了一下,忙縮回手,厲聲問:“你到底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