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般人物他聽都未曾聽過,莫說親眼一見了。
“不過我這法界模擬心相,雖說神異,卻也不是無所不能,至多隻能跨越一個境界,將他人拓印在法界內……能成功模擬出師兄心相,一是他對我毫無戒備之心,二是他在教我繪血戮符時,流了無數血……若缺了這兩者其一,都不能如此僥幸。”
陳珩此時想起也是搖頭。
幾日前,許稚因為地淵多妖鬼的緣故,特意興衝衝來教導他如何繪製血戮符。
人身的血氣至剛至陽,一些初生的妖鬼在食人時,都要先設法先汙了這身氣血,才方能大快朵頤。
而以血液製成的血戮符,便更強了些。
一旦擊中,孱弱些的妖鬼當即就是個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不過徐稚並不通製符,血戮符都還沒入門,平白流了不少血液,還是陳珩最後實在看不過去,連忙喝止了。
“師兄,彆來無恙。”
陳珩看向麵無表情的道人,拱手道:“不知傷可大好了?”
道人並不做回應,神色始終木然空洞,如泥塑木雕。
陳珩知這心相並無情感,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拂袖道:
“請師兄先行一步,待我悟得胎息後,再與你相見。”
許稚也隨著這個動作,身形漸漸隱入虛空,如日光下的水漬漸漸依稀、淡去。.
陳珩抬起手來壓住太陽穴,那雙自幼撫琴,修長且骨節如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乾淨柔美,如幅傾奇的墨畫。
“有此物在手,可謂是‘法侶地財’四者已過足半,成道之機將現矣。”
法界之內。
一可調節光陰流速,不滅不死;二來,又可拓印他人心相,在擊殺後,得到他人修行的功法神通。
這般異寶,便是古書經典裡都不敢如此記述。
“死生畏怖,神明自得,天地一指,萬物一馬,既忘其跡,又忘其所以跡者,所以曠然與變化為體而無不通也,是初入正觀之相。”
低低吟頌出生死胎息的要訣。
陳珩將橫於膝前的長劍舉至頸前,劍是新購不久,雖是凡鐵,卻也頗多鋒銳。
注目片刻後,陳珩果斷一斬。
噗嗤——
他咽喉處出現一條不斷擴大的殷紅細線,血似湧泉。
……
……
另一邊。
萬丈雲頭上的碧青天宮此刻正傳來陣陣琴音,輕鳴娛耳,好似珠落雲盤,流水擊潭,又和著一片長笛箜篌,重重疊疊,餘音嫋嫋。
“姑姑,倒是許久未見了吧,三十年了?你竟會從上虞趕來小甘山,倒是令我受寵若驚。”
玄鶴雲榻上,年輕男子模樣的玄真派主懶懶箕坐,兩個身著輕紗的美貌少女端著大銀盤侍立在側,不時向他奉上靈食瓜果。
“小簡,你好生見外,竟對姑姑這般冷言冷語!”
那答話的美婦人吃吃一笑,熟透了的豐腴身材嗔怪一動,讓那件華美的霓裳羽衣都像是泛起金波嶙峋。
“你難道忘了,小時候我可是上虞最疼你的。”
美婦舔舔唇角,豆蔻色的指蓋輕輕劃出麵前玉案:“若非老祖不許,我險些就與你雙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