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頗耗心神的事。
陳珩也是忙了許久,又在一真法界內演練過無數遍,已經算是爛熟於心,才勉強沒有出差錯。
而等到那座“紫素宮”被日中、月陰填充後,陳珩隻覺得腦後一震,像是被人用玉槌重重敲了一記,神智一片昏沉,一時間無法視物。
一股無可言喻的黑暗將他吞沒,漸漸,便有股大恐怖、大破滅肆感無忌憚滋長,要讓人發瘋,但陳珩隻是默默謹守住心神,持常應常定,並不慌亂。
這黑暗不知持續了多久,或是幾息功夫,又或是過去了幾年,饒是陳珩在一真法界內已體會過數次,還是覺得難捱,但很快,他的眼前猛得一亮,像是有人持著大斧劈開了這鴻蒙未判的昏昏天地!
仙音縈繞,奇香撲鼻,虛空中無數金花亂墜,隱隱有無數金甲神人騎龍跨鳳,還有眾多妙樂天女,姿容絕麗,伸手要將他引入一座天闕中。
而這時,陳珩臍下也生出了一道孱弱氣脈,明滅不定,渺小微茫,好似風中一根隨時會熄滅的火燭。
“神靈天象雖好,但眼下不過虛妄幻物,怎能亂我道心?”
陳珩微微一笑。
他心知這不過是亂道的法障,一旦被那些景象吸引,心神鬆懈,體內那道氣脈登時就要崩散,練炁不成。
故而他也不理會那些神人、天女,隻專心將那道初生不久的氣脈祭起,一一從周身穴竅衝刷而過,每一次氣脈經過時,穴竅便會顫動,發出雷音來,徐徐亮起神曦。
就這樣,當陳珩用氣脈將全身穴竅衝刷過半時,他的半身也是燦燦,便如同是一個雜色的大光人。
等到氣脈將全身穴竅都刷了一遍後,他已是通體發光,披掛神曦,呈諸色渾成之相。
而那道初始孱弱、明滅不定的氣脈,此時也改頭換麵,變得茁壯悠長無比。
“天地橋已現,練炁成矣!”
細細感悟了番這股變化,陳珩輕聲一歎,按照練炁術中的關竅指點,心念一轉,登時便將那道悠長氣脈在體內打爛!
嘭!
無數氣流浸入他的骨血,體表的諸光也一黯,像結成了一個大蠶繭,將他包裹在了裡麵。
這是一股靜謐安寧到了極致感覺,整個人如在冬日浸在了溫暖的浴水,恍恍惚惚,陳珩已渾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又要做什麼,隻是憑著本能,繼續運使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軀殼吐出一聲金玉之震,過了幾息,突得又是一震。
在九聲過後,陳珩體表的諸色光彩儘皆化成了一圈淨白光輪,隻淺淺浮出一層,不再大發光亮。
頃刻間,陳珩隻覺得仿佛落了把大枷鎖,身內身外,無一處不輕鬆。
那股渾身輕靈的感覺頓時將陳珩驚醒。
“練炁成了……”
原地,陳珩緩緩睜開了雙目。
這一回他的眸光卻不再是精光橫溢,而是幽邃無比,仿若一口古井深潭。
原本和童益鬥法耗去的胎息此刻都被補足,還增上了不少,正隨著血液“嘩嘩”流動,在這山腹靜室裡,竟顯出了江河長流奔騰的氣魄。
“來。”
他輕輕探手一招,虛空中便有無數靈氣暴動,蜂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