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鬥索如長蛇飛竄而出,伴隨慘光淒淒!
眼見著就要牢牢纏住青律劍,卻倏而隻聽得劍吟大作,光影一顫,陰鬥索便抽到了空處。
“怎會?!”
嶽小姐心頭吃了一驚。
打鬥之中,她分明看得陳珩的劍道造詣還尚未入得門檻,連“十步一殺”這個最起始的境界都尚未證就,不過是仰仗符器之利罷了。
可這一番騰挪變化,縱然不是“十步一殺”,卻也不遠了。
陳珩在將青律劍收回後,見嶽小姐身上氣機一低,顯是打出陰鬥索這方鬼器,對她而言亦是損耗不小。
在接著纏鬥了數十合後,便也清嘯一聲,身軀一震,揮袖發出了先天大日神光。
隻是晃眼之間,便見一道陽煌金光飛出,震蕩虛空,遍照此間,耀得昏厥的眾鬼身上都如是渲上了一層霞衣!
見這一道金光來得凶猛,嶽小姐也曉得厲害,慌亂強提起為數不多的氣力,再次祭起陰鬥索,迎了上去。
先天大日神光對上陰鬥索。
這二者隻是甫一相撞,後者便登時敗退下去,如烈日熔雪般,紛飛出無數黑煙。
眼見著平素間無往而不利的陰鬥索居然敵不過,嶽小姐大驚失色,手足無措,卻也再來不及施展出彆的手段。
她用來護身的那道濁陰光幕如紙糊一般,被輕易洞穿,先天大日神光一刷,便登時化去了她的半邊身軀。
爾後一個盤卷擠壓,更是連慘叫都不及發出,直接身死,再無氣息。
而失了主人的操持,與雷火霹靂元珠爭鬥的那顆骷髏頭骨也再無抵抗之力,光華一黯,就直愣愣墜地,砸出了一個小坑來。
陳珩在將符器都收回後,伸手一招。
便如鯨吞海吸般,從嶽小姐死後所化的那堆碎肉裡,攝出了一道兒臂大小的靈息來。
他隻略微注目片刻,便不再遲疑,將手一翻,就將那道靈息反手拍進了自己胸膛。
轟隆!
腦中似隱隱響起了一道洪音。
心肺處寒冷非常,緩緩散入周身血流之中,凍徹肌骨。
和吸納修道人死後的靈息時,全然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觸……
若說修道人死後的靈息是一股裂地湧泉,桀驁不馴,躁動難安。那這些鬼物死後的靈息,便是一池寒水,自頂門轟隆澆濯而下,令每一寸毛孔都是在發顫,手足冰涼。
陳珩微微平複了氣機,隨意盤坐在地,調息數十息後才鎮壓下靈息中的那股陰寒意味。
這時,他身上衣物忽得微微一鼓,袖袍無風自動起來。
在那股陰寒被剝離開來之後,靈息所餘留下的,便隻剩了精粹的靈氣。
所有竅穴都是貪婪吐納,將之煉化成本真胎息,回複到體內。
片刻之後,感受到自身的胎息體量又是一增後,陳珩才睜開雙目來,輕笑一聲,拂袖起身。
……
他的“太始元真”可總攝十二萬九千六百種靈氣屬相,是謂之“龍天通明,諸真總攝”。
不僅無虞尋常練炁士的采氣煩憂,還可吸納修道人死後殘存體內的靈息,將之收作己用,煉進體內。
而既然可從修道人的屍身汲靈。
那麼——
這些幽冥鬼物又待如何?
這個猜想。
早在紫鶯將陳珩帶來這座鬼宅的最初,從她捏殺了一頭鼓噪生亂的鬼物時刻,便已得了證實……
“如此多的鬼物,倒是正能夠解我的靈氣之需,常言道,得失無常,禍福常依……看來這地淵,倒是成了我的一塊福地了。”
陳珩注目這林林總總,被蜃氣所迷,足有數百之眾的大小鬼物,輕輕一扯唇角,帶出一抹笑來。
若是在地淵之外,他為了從屍身上汲靈,而如此行屠戮之事,隻怕會被群起攻之,落得個千夫所指的下場。
而在地淵中。
他汲靈的對象又偏生是食人血肉的鬼物。
這事縱使是被傳了出來,也隻會被讚上一聲除魔衛道,絕不至有多的苛責。
且地淵中,為數最眾的,便是各等的大小鬼物,如若粘附在生肉般的密密蚊蠅般,到處都是,根本不必刻意去尋。
甚至隻要隨意走上幾步,便能夠遇上。
在陳珩眼中,這便是一頭頭或大或小,會動會跑的符錢!
事實上。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吸納地淵中的陰濁之炁,用來練炁修行。
不過人身與鬼物畢竟還是存著不同,地淵裡內的種種刑煞幽陰之理,已是牢牢粘附在了十二萬九千六百種靈機之中,密不可分。
對於鬼物而言,或許亦是大補之物。
但對於修道人而言,若是冒險將其吸納進去,便無異於吞進了一味猛毒。
在一真法界內試演了幾番,得出的結果卻皆是穿腸裂肚而死後,陳珩便也隻能無奈棄了這一打算。
而至於為何不可吸納地淵中的靈機,否則便有性命之害。
卻可從生存於地淵的鬼物們身上,來攝取靈息,壯大胎息。
這個,便無異於世俗凡人不可飲食海水,否則便會嘔吐流泄而死。
卻可享用生存於海水中的種種魚蝦龜鱉,食之非但無害,反而還能夠填滿肚腑,活絡筋血。
二者之間。
實則是同一個道理……
“唔……”
這時。
一頭長有四臂的大鬼突得悶哼一聲,眼皮子顫了顫,似要隨時醒來。
陳珩也不動容,隻將“浮玉蜃珠”擲向半空,化作一條十丈長、三丈寬的滔滔水浪漫開,朝下轟隆一壓。
水浪滾過之處,蜃氣肆意揮灑,一頭頭隱有要蘇醒跡象的鬼物又重新意識昏沉,被繼續拖入到了無邊幻境中,..
他緩步走到最先出聲的那頭四臂鬼麵前,注目片刻,便伸手扭斷了它的脖頸。
五指一並,攝住了一道靈息。
“呼……”
靈息一進入體內,先是冰寒刺骨,繼而,便是如飲甘露。
陳珩微微眯起眼,呼出了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