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父學貫天人,精通百家之術,鬥樞派、陰景教、血河宗、雷霆府、魚龍道、南海二十四部妖修的秘法……
艾簡!你不來投我,卻又能投誰?!”
這一聲叱問如是雷霆霹靂般,驟然炸響!
直震得人耳膜刺痛非常,五臟六腑都砸跟隨著一齊顫動!
艾簡也是吃了一驚,心神恍惚。
好一陣後,才咬牙開口:
“請陳兄說個內裡實情,莫要誆我,王述師兄真個已死了?他怎會死得那般輕易?”
若有可能。
他實是不想棄了玄宗,投身魔道中去……
玄門八派中雖有內鬥,而其中又以玉宸派鬨得厲害些,但終究是不會涉及本根,在可控的範疇內。
可魔道六宗便不同了。
明麵上雖頗有克製,可據艾簡平素間的聽聞,那私底下近乎是百無禁忌。
而這點也罷。
歸根結底,他還是不欲摻和進陳玉樞和鬱羅仙府的爭鬥間。
誠如陳嬰所言——
虎狼相殺,必傷狐獾!
步步皆是殺機!
若到時有個什麼不測,莫說成道,隻怕連元靈都要灰灰,轉世投胎都不能夠。
陳嬰顯是知曉他的顧忌,隻輕笑了一聲,麵容平靜開口:
“在被神禦宗的朱平鬥敗,失了‘天遊泥’後,王述於南闡州的安陰泊龍虎交彙、丹成四品,在他成丹後,穀昭的徒弟和立子仗劍出手,有心算無心之下,用劍氣雷音鬥敗了王述,斬了他七劍,最後直接將其一劍削首。”
和立子……
劍氣雷音?
艾簡一時皺眉茫然。
他因自身的陰戾性情緣故,除去師門之外,在玉宸派內就無什麼人脈了。
爾後在饑饉苦境關押三年,被驅逐來了南域這等窮土後。
往日間碰麵還有幾句言語的同門師兄,更是對他避之不及,徹底無人來燒這口冷灶。
對於和立子這個人名,艾簡實是甚為陌生。
而有關“劍氣雷音”這個劍道修行的第五境,縱然是他艾簡自持甚高,劍道天資不俗,往日在宗門間也曾被長輩誇讚過。
卻也並未修至此境……
如今,連他都僅是劍道第四境——身劍如一,堪堪能夠使用出劍遁而已。
就這還尚是在南域含辛茹苦,苦心多年才得來的成就。
因而乍一聽聞和立子這個陌生的人名,居然修成了劍氣雷音境界!更是憑此生生斬殺了王述!
艾簡一時唯有默然而已。
“和立子是穀昭悉心教養的徒弟,這麼多年藏著掖著,便是害怕被人給害了,你不知曉,也實屬是正常。此人乃是個真正的人傑,洞玄境界就修成了劍道第五境——劍氣雷音,同中乙劍派的弟子相比,亦是絲毫不遜色!”
陳嬰先是讚了一句,然後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不過,你們玉宸派裡雖然內鬥,但也真是講究,不壞本根啊。
非得得到王述結丹後,和立子才肯飛劍殺他?
可惜了,但凡王述是結出了個上品金丹,都不至於遭上此厄,隻能是怪他技不如人了。”
艾簡麵皮一時漲紅,羞憤交加,無言相對。
金丹對上洞玄,雖是一個修成了劍氣雷音的洞玄,卻竟是落敗身死。
這事若是被傳出去,王述生前所積的大名,都要成了和立子腳下的階石了。
艾簡心下盤算了一遍,半晌後,卻是不免絕望。
王述已死……
而和立子是堂而皇之,待他凝練出金丹了才仗劍出手,將他斬殺,並未壞了王述的成丹時機。
洞玄殺金丹!
似這般的劍道天資——
縱是不做任何遮掩偽飾,宗門中也會有人看好和立子的前程,提前下注,替他說情。
哪怕有門規責罰。
在各方斡旋下,也絕不至死,不會壞了道途。
這個仇,怕是難報了……
“穀昭!和立子!”
艾簡大叫了一聲,怒發如狂:“先害我師,又殺我兄!此恨縱是傾儘四海之水也難洗儘,我與二賊必不乾休!”
見艾簡雙目幾欲滴血的猙獰模樣,陳嬰連忙溫言勸慰了幾句,心下對於王述,實則也是覺得荒謬。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也不知王述生前的大名,究竟是為了在派中自保,才聯合人造勢做出的;
亦或是在成丹時一步錯、步步錯,最終才落得個無可挽回的下場……
畢竟他的師尊嶽真人突然兵解,連隻言片語都未曾留下。
缺了長輩教導,一些結丹時的隱秘關竅、行氣術語,隻怕都是一知半解。
而金丹品秩,人力七成,天數三分。
可謂渺茫難測,險而險之,是一道生死玄關……
陳嬰臉上微微一笑,淡然開口道:“八派六宗,唯有真傳弟子,才算得是門派根基了,殘害不得。倒是可惜王述,沒得到這層皮,倒是栽了。
艾兄,你如今不能重歸玉宸派,又不願回返艾氏,若想有朝一日替師門複仇,便唯有借我之力了。”
這話倒是實情了,而艾簡此時仍是存著顧慮,心思重重,隻顧左右而言他。
兩人在閒扯了一些各派的秘聞瑣事後。
陳嬰也失了耐心,將茶盞一放,拱手便要告辭。
“陳兄,此事著實乾係不小,請容我再思慮個幾日。”
艾簡連忙起身相送,低頭言道,直到陳嬰微微頷首後,才放下心來,卻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左右也是無事,不如我親自去地淵一趟,將陳珩接引出來?”
見陳嬰神色淡淡,艾簡情知自己的首鼠兩端,已是讓這位魔道的真人有些不喜了,自感失了顏麵。
正要想著找補,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開口道:
“陳兄既想最後賣一次鬱羅仙府的人情,缺了陳珩此人,卻是未免不美,不知尊駕意下如何?”
陳嬰聞言止步,負手在後,稍稍挑起眉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