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寒入骨,肆虐無窮——
欲要斬滅此世的一切!
……
……
於此同時。
另一處。
山穀中的通烜道君同樣也緩緩收了目光。
他抬起手,注目袖口處,沉默半晌之後,忽歎了一聲道:
“君堯此子,實是可惜了……雖說上應天時,下儘地利,據度行當,合諸人則,此才是參玄無礙,安證長生的正道選取。但修行、修行,卻也隻是約束心猿,降服意馬,畢竟不是把人修成個無情無欲、無愛無增的木頭樁子。
也不知你們這一家子,究竟是存著什麼深厚魔性?
居然讓我派道子,為了一個陳嫣連自家道業都不顧了,此事縱我已年老成精,亦也少見非常。”
這一番話似隻是是自言自語。
在通烜道君周圍,並無一個生人。
可過得數息後。
卻忽有一道冷淡聲音響起:
“你派是前古道廷時代就傳承下來的玄宗仙門,又據了胥都這座大天,難道就未存有無情道的法門嗎?”
“無情道?依著君堯這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性情,如何能去修行無情道?隻怕是自廢武功了,餿主意,十足的餿主意,你小子不安好心嗬!”
通烜道君聞言笑了一笑,拍拍肚皮,高喝道:
“元吉,你可是這九州四海的智謀之士!當初在鯉部時候以小搏大,不拘是平九山之亂,還是破蛟將孔世容,都是奇計百出!
怎老道如今向你來問策,卻難出了這破主意?好生不當人子!
究竟是不敬尊長,還是在故意輕視我玉宸!”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通烜道君,你也該關夠我了罷?如今陳珩已坐實了你玉宸的身份,繼續將我困在這內景天地,於你而言又有何好處?”那聲音又道。
通烜道君聞言嘿然一笑。
他抬起袖袍,望空一抖,便放出了萬道璀璨霞光來,如飛虹貫雲。
而等得焰光緩緩消儘後。
於通烜道君身前十數步遠外,赫然卻是多出了一個羽衣金冠的俊美男子。
同陳潤子給人的溫醇若水之感相異。
戴金冠者神姿矯矯,麵容冷峻,不苟言笑,如若一柄新淬的神兵堅金!
他身量頎然,長眉修目薄唇,若旁人以目視之,自是有一股凜冽銳意,要割麵而來,叫肌膚都狠狠發疼!
雖同樣是生有天人之表,具希世之俊美。
戴金冠者卻讓人分毫不敢親近。
連傾慕之心,都極難生起……
“不愧是‘神水真金,妙絕仙種’!不過,但從這皮相上來論……你們這一家雖都生得極俊,但還是皆比不得陳珩那小子。”
麵對陳元吉目光中並不掩飾的冷意。
通烜道君卻不以為意,他隻托腮觀望半晌,便笑道:
“看來,我倒是收了個好門麵嗬,日後帶出去,也不丟人了!”
“你堂堂三界亞君,為了行事,竟也是這般不顧手段?”
陳元吉抬眸同通烜道君對視,目光中毫無溫和之態。
片刻後。
他終還是轉了視線,沉聲問道。
……
陳元吉自向空空道人那處討要來了“廓虛寶船”後,便是晝夜不停,一時一分都不敢鬆懈,徑直往胥都天這處奔趕來。
唯恐稍誤了日期。
便會平白害掉陳珩的一條性命,讓他死在地淵之內。
可待得他總算是來到胥都天。
卻還未穿過罡氣層,同陳嬰知會一聲時。
便有一口羅天大袖延展出無窮遠處,倏而殺來!
將陳元吉連通那方“廓虛寶船”,都給收入了袖中的內景天地,困鎖其中。
彼時。
東鬥六陽葫蘆所化的那小童來見通烜道君,求他出手救命時。
見得通烜道君袖中隆隆發出大聲響,如是萬馬奔馳也似,星火如飆,震耳欲聾。
那正是陳元吉在出手,欲破去通烜道君的法術。
但一位已然合道的大神通者,終不是陳元吉所能力敵的。
不能撼動,亦是在常理之中……
……
此時。
通烜道君忽雙手一拍,搖頭輕笑道:
“勿怪,勿怪,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困你並非老夫本意,我若不如此施為,隻怕陳珩此子便要被你給帶去鬱羅仙府了。
那樣,豈不是要叫老夫痛失一個日後或有可能的佳徒?不可,絕然不可!”
“看來,你早已盯上我弟了,縱使那顆葫蘆不來求你,你亦會出手……”
陳元吉麵無表情,道:
“隻是不知,通烜道君是何時注意到他的?”
“你兄陳象先能算得變數,赤明派裡,太文妙成那個老貨更是早覺不對,我堂堂通烜,怎會弱於他們?”
通烜道君淡淡開口:“起初不過是在這穀中閒極無聊,看個樂子罷,但後續觀他心性行事,卻是甚合老夫心意,此等佳徒,莫非天定。豈能夠錯過!”
“佳徒,這隻怕未必。”
陳元吉眉峰皺起,語聲隱隱帶著一絲寒意:
“你是欲將我弟當做一柄刀,一柄用來名正言順,除去玉宸中眾世族子弟的快刀!此舉何其凶險,一個不慎,他便會淒慘身死,道君也知曉我必不會應承此舉,才故意困住我罷?”
“玉不琢,不成器。”
“此絕非琢玉之法!”
“區區世族,能成什麼大氣候!你縱不信你弟,難道也不信老夫嗎?若真個事有不諧,大不了老夫顯聖出手,將陳珩救護下來罷”
說至此處。
通烜道君搖搖頭:
“不過若我出手,也便是說他已失利……連對付區區世族都不成,似這般,也是做不成我通烜的好徒兒了。”
陳元吉聞言神色依舊冷厲,未有鬆動。
“再說,他不來我玉宸,還還能去往何處?中乙?赤明?還是老仙所在的那個北極苑?
這些道統裡,可沒有似老夫一樣的好前輩看顧他!莫要去學道,人家隻怕連山門都不會容他踏入!”
通烜道君見狀將手一攤,道。
“他還能去鬱羅仙府,還有我和潤子這一眾兄弟能看顧他。”陳元吉淡淡道。
“鬱羅仙府?”通烜道君嗤之以鼻:“你們那仙府是個什麼景狀,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去了那裡,如何能求大道!”
“總能安穩活命。”
“元吉,你終究並非陳珩嗬,怎能做他的主?這些時日,你也同我看了這麼久,多少是了解陳珩之為人。”
通烜道君幽幽一歎,難得有些正色,道:
“焉知……他到底是要苟安活命,還是要選取長生大道?”
陳元吉怔了一怔,終是兀得沉默了。
良久之後。
他忽得從袖中摸出一物,投向通烜道君。
然後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明日請一天假,過六一兒童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