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議論聲甚囂塵上。
譏嘲者有之,冷哂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觀望者有之。
而如米薈等憂心忡忡者,雖是寥寥,卻亦是不乏。
因長嬴院不同於其他三院。
此院中為數最眾者,便是十二世族的子弟。
在這些世族中人的阿黨比周之下。
一些寒譜出身,或是毫無背景跟腳之輩。
在平日修行之間,不說受製於人,至少也是受過欺壓的,也因而在心中狠狠蓄了一股怨憤之氣。
而陳珩竟敢堂而皇之邀戰這些平素間跋扈囂狂的世族中人。
乍聽得此訊。
他們先是愕然,旋即心中皆湧起了一股振奮慷慨之意!
不過雖然欽佩此舉。
但他們也如米薈一般,對陳珩的此舉並不看好,心中懷有擔憂。
而據米薈的言語。
薑通源等世族中人在接得法訊後,皆是勃然大怒,火冒三丈。
薑通源更是接連打碎三棵平素間最愛的東海玉珊瑚,暴跳如雷。
若非衛揚在一旁勸阻,他幾乎要不顧體麵,同陳珩來拚個生死了。
聽聞這些訊息,陳珩隻置之一笑,並不以為意。
身處在道院旋渦中心的他依是一切照舊,也並不理會旁人的冷眼或其他種種。
除了每日慣常去金庭山的爐照峰,借地火、丹爐等物,用來煉丹之外,便是在一真法界之中同諸多心相鬥法,磨礪殺伐之術。
終於。
在曆經了多日苦功,總算是讓他煉出了一枚品質上乘的紅鉛大鉛丹,算是完滿功成……
……
而這一日。
靜室中修行的陳珩忽被一陣鐘磬之音驚動。
他睜了雙目,定神一察,得悉這是正合峰的法樂在鳴響,看來十日過去,已到了經師沈爰支開壇講法的時日。
“總算是來了!”
陳珩長笑一聲,緩緩整了整衣袍,將前幾日煉出的那枚紅鉛大還丹收入袖袍後,便將身一縱,頃時化作一道白光,破空遠去。
……
曉日玲瓏,瑞光萬丈——
縱目所見。
在淡薄浮雲之下,儘是一片群山迤邐、明溪瀠洄的明秀之景。
林壑幽深。
於參天的古樹之下,重重樓台、宮觀、殿宇依稀可見,在幽趣之外,又彆有一番蕭閒風味,如是仙家洞窟。
陳珩隻略掃一眼,便繼續破空而上,直到抵得正合峰山腰處的一處華麗宮觀時,他才緩緩按落雲頭,停了下來。
及一跨進那座宮觀之內。
大殿之中。
便瞬有無數人不約而同般,紛紛將目光射了過來。
迎著這些或鄙夷、或譏嘲、或暗怒、或惋惜的目光,陳珩麵色不變,隻將目光上下往殿中掃了一眼。
但見此間最高處是一方九層的小玉台,晶瑩剔透,光色溫潤鮮明。
然而此刻玉台上卻空無一人。
顯然這是那位經師沈爰支在講道時所坐的玉台。
而今她人還未至,自不敢有弟子僭越,大膽居了她的席位。
而於那方九層小玉台之下。
又是林林總總,數百方杏黃蒲團鋪陳。
眾入室弟子皆坐於蒲團上,各色真炁自其背後衝騰而上,若浪雲沸湧,似幻亦真,甚是少見壯觀。
“師弟!師弟!”
見陳珩走進殿內。
左處角落的米薈連忙站起,衝他招手道:
“此處,此處,我已是替你占了個席位!”
陳珩聞言一笑。
他目光往最靠近玉台的那幾個蒲團上掠過,見其上早已是坐滿了人,微微搖頭,還是向米薈處走去。
“師弟方才在想什麼?莫不是想爭靠近玉台處的蒲團?”
待得陳珩落座身側後。
一直注意陳珩神情的米薈猶豫半晌,終還是小聲道:
“那可向來是……”
“向來是世族中人的席位?”
陳珩淡聲道:“那自今日之後,便不再是了,師兄你亦去可往前方聽講。”
“……”
米薈喉頭動了動。
不過還未等他開口。
前方忽有一人朗聲一笑,站起身來,道:
“陳師弟倒是好誌氣,果然是少年人,端得豪氣乾雲!師兄我在你這般年歲時,可不敢如此口出大言!”
“不知這位師兄是?”
陳珩見長笑那道人儀容甚美,聲音洪亮,如若春雷,顯然功行不淺。
“我名衛揚。”
道人冷聲道。
“原來是衛師兄,方才不過是腹心之語罷,算什麼大言?”
陳珩微微一笑,將手拱起,道:
“真要說論大言的話,於幾日前,衛師兄在接得法訊之時,不是已見識過了麼?”
這句話一出,衛揚眸光便微微沉了沉。
而幾個耐不住性子的世族中人更是赫然起身,對陳珩怒目相視。
“聽聞還有一位薑師兄,不知身在此處?”
陳珩也不理會那些憤然的怒目,隻自顧自道:
“聽聞這位師兄素有雅量,性若淵水,不興浪瀾,此等氣度,倒是正要見識,向他請教一二。”
幾個寒譜出身的弟子皆聽出了這話裡的暗諷之意,不禁搖頭笑了起來。
殿中一時微有些喧鬨。
私語聲此起彼伏。
“陳師弟倒是口舌利害,至於薑兄——”
衛揚搖了搖頭,剛欲開口,此刻卻忽有一陣銀鈴晃蕩的清音響起。
眾入室弟子聞得此音,皆心頭一凜,忙抬頭看去。
隻見那九層的小玉台上,不知何時,竟端坐了一個白衣女子。
她五官生得精致如若墨畫,花容玉貌,體態曼妙婀娜,翩翩有弱柳扶風之態,但眉宇間卻滿是一片漠淡之色,仿是對一應事物都毫不關心。
“弟子見過上師。”
眾弟子皆躬身行禮道。
“不必多禮。”
白衣女子目光與陳珩視線微微相觸,然後便平平移開。
“今日我來宣講紫府大道。”
陳珩聽她輕聲言道。
……
……
兄弟萌明天有點事,就提前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