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焰光衝霄騰起,轉瞬便衝至了天中,旋即向下一落,停在了法台之上。
四周塵囂騰起,百千點晶瑩火屑飆射散溢,如一顆開得正繁的明亮炬樹,將附近五丈方圓,都是照徹得煌煌耀耀,熠熠奪目。
這劈啪的隆隆動響直過得數息後,才方暫且止去。
此時。
王典的身形緩緩現出。
他冷眼看著法台上另一側的陳珩,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驕矜之意,目芒鋒銳逼人。
“你不錯,居然能夠鬥敗這麼多人,但卻還遠遠不是我王典的敵手!”
他淡淡一揮手,嘴一張,道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今日便教你真個領受一番!”
陳珩對王典的豪言並不以為意,也懶得同此人多費口舌。
隻抓緊時間,將天地靈氣捉拿進入體內,補充體內損耗的真炁,借此機會趕緊調息起來。
一時之間。
局麵便這樣僵持住了。
場中微有些寂然……
而法台下觀戰的眾人在沉默片刻後。
終還是按捺不住,紛紛議論起來,興致高昂,熱火朝天。
也無怪他們如此作態,實是接下來上演的這場比鬥,確是頗具談資。
一個是北海漁人的子嗣,卻在幼時候得了天大的機緣造化,被天池薑氏視若珍瑰。
非僅親自將之接引入族中的福地洞天修道,還有意將族中的貴女薑道憐許配給他,約為婚姻。
此等親眷看重,無人能出其右!
而王典也因此緣由,向來是風頭在外,聲名頗大。
自他拜入長贏院那時,便已為四院弟子所側目!
若非是距門中大比已不剩幾年,僅這等時日,王典縱是再如何的天資橫溢,也絕難道行大進,去爭奪十大弟子之席位。
隻怕他,會成為不少四院弟子的眼中釘、肉中刺,被刻意針對。
而另一個陳珩。
今日以一己之力,連敗了數十名聲響亮的入室弟子,致使世族中人顏麵大失,幾乎無人可敵。
打出了番赫赫凶威,惹得諸眾道人心中忌憚,分量同樣不小!
這二人之間的爭鬥,必是激烈凶險無比,要遠勝於先前。
若將目光放長遠來看。
後十年內的長贏院眾弟子格局。
說不得就是要在今日,被決出個大致分曉來!
而在這沸沸揚揚的議論聲中。
西北角雲空,一座望之巍巍然的元辰飛觀中。
裡內彩氣氤氳,五光流轉,叢楹負極,飛櫨承欒,枅梧綺錯,稅楶鮮攢——
其華美幽韻之態,如若羅浮神仙的宅邸。
這時刻,有兩個美貌女子正立在小洞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陳珩,妙目中異彩漣漪,流轉生波,甚是興奮不已。
其中一女身穿碧青紗衣,手中拿著玉笛。
容貌嫵媚,嬌軀輕柔,仿是弱不勝風一般,眼眉中微有一股慵懶含情之色,儀態多姿。
而另一人則是梳著墮馬髻,宮裝束腰,膚光如上乘的潔白精瓷,容色姣好之中,還帶著一股端莊大方之態,美麗雍容。
“鬆姿鶴步何蕭散,風調飄飄驚俗眼……久聞那位玉樞真君一家,皆是以好姿儀而著稱於世,今日一觀,果然見麵更勝聞名。”
身穿碧紗衣,手拿玉笛的嫵媚女子輕歎一聲,緩聲道:
“我也曾是親眼見過陳蔚的,當時甚是以為不凡,隻當作天宮神人,但如今目見了珠玉,才方覺那陳蔚不過是瓦礫罷了。
這般的風儀氣度。
他若不是仙人,又有誰才是真正仙人?
我隻恨這世間的男子卻無什麼胭脂評,來特意記述他們的容色,此等人物直至今日卻才知曉,著實是心中一憾!”
“怎麼?”
一旁的宮裝麗色聞言一笑,轉目看去:“你莫不是想招陳珩做夫婿,叫他入贅族中麼?他今日可是大出風頭,哪怕敗落在王典之手,亦算是不凡了。
族中長輩可素來疼愛你,你若是撒嬌賣乖幾日,未必就不能夠心想事成。”
“姐姐又拿我玩笑了,陳珩可是小喬妹妹的心上珍物,我縱是再眼熱,又怎能去與她爭搶,更何況也搶不過她啊。”
碧紗裙女子搖了搖頭。
兩女一齊回首望去。
桌案邊,正拿著盞中點心,將兩腮吃得圓鼓鼓的喬蕤一臉懵懂。
她瞪大亮晶晶的雙瞳,隻含糊不清“啊”了一聲。
宮裝女子見狀忍著笑,將話語又複述了一遍。
這時刻。
喬蕤才跺腳站起,玉腮上泛起一絲紅暈,忽得有些急了。
“你們……你們胡說!我明明是因為他去過金鼓洞,真君很憐惜他的才乾,胖師兄也喜歡他,才過來看看的,明明還特意還把你們也喚了一起,怎麼可以這樣編排我啊!”
她憤憤開口。
這場景本是嚴肅的。
不過說到最後。
喬蕤語聲陡然加快時,不慎被嗆了一下,連忙背過了身去,壓抑著咳嗽起來。
非但不認真嚇人,反倒有幾分好笑,惹得二女不禁掩唇。
“不許,不許再笑了,我真的要惱了啊!”
好半晌。
喬蕤才轉過身來,兩邊腮幫子鼓起,唇角抿得直直的。
而喬蕤那原本隻可遠觀的縹緲神女氣度也忽得跨了下來。
在場中的。
隻是一個微有些生氣不服的可愛小姑娘。
像隻鼓著眼睛的毛茸茸小兔子,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輕撫。
兩女見狀,不覺好笑,連忙出聲溫言撫慰。
不過喬蕤也頗好勸,隻寥寥幾句,便又笑了起來,雙目晶瑩澄澈,如絕瑕美玉。
“不過,小喬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地淵金鼓洞,你們可曾見過麵嗎?”
宮裝麗人心中有些好奇,忍不住問詢道。
“見過呀。”
喬蕤下意識點點腦袋。
但想到初見陳珩,那時他還是裸身被鎖在鼎中,動彈不得。
腦子裡忽然怔了一下。
連帶說要出口的話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連不成詞句。
讓旁邊的二女聽得甚為糊塗。
隻覺是雲山霧罩……
……
而在這時。
法台上,陳珩已在聚斂調息之後,一身真炁儘複舊觀,將疲憊一掃而空。
他看向王典,淡淡道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