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內一時凜然,雙眉皺起,暗自吸了一口長氣。
“此子邀鬥世族的施為,雖凶險大膽,但觀其結果,倒還真讓他將一手死棋,給硬生生盤活了!今後若再想對付他,隻怕會惹得無數人注目,卻是難辦了……”
謝羽暗道。
初始米薈發出法訊那時,謝羽也隻以為是場困獸之鬥。
心中雖不乏驚訝,但要說什麼忌憚警惕,卻著實是玩笑了。
南明離火——
這可是宇宙十大真火之一!
王典雖未能夠將此術修成小成,但對付一個築基,應也綽綽有餘了。
縱使陳珩再是如何了得,也終無力回天,難免要敗下陣來。
孰料。
事態的發展竟遠是超乎了謝羽的預想。
陳珩非僅以一己之力鬥敗了數十名世族俊彥,還使得王典折戟而回,真正做到了名揚四院,出儘風頭!
而此時。
已是個覆水難收之相。
上宗既有下賜到了長贏院,便意味著成陳珩已是入了諸真長老的眼目。
這其中,說不得就有一二看好陳珩日後修道前程者。
他縱是有意再針對陳珩,也不能在明麵上做得太過火。
否則一些對世族素來存有惡感的上宗長老以此為由頭,對謝羽發難。
那時。
卻倒也是樁不小的麻煩……
“還以為待得君堯死後,此子便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可以任由我宰割,卻突又橫生出了這般變數。”
謝羽心頭一歎,微覺無奈。
他乃長贏院的三大上師之一,對眾入室弟子自是存有管教大權的,任誰也無法在此處置喙。
以這般的權勢地位,要在暗中拿捏一個陳珩,並不算什麼難事。
但陳珩的這一手以力破巧,著實是壞了他的籌謀,令他許多備好的手段,都無法再隨意施展……
“此子行事果決,殺伐不二,倒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看來和陳蔚那等畏首畏尾的性子,著實不是一個路數。”
謝羽心下暗歎道:
“不過,既然已經是得罪了,那便再難有和緩的餘地,隻能尋個機會,悄悄展開重手,永絕後患!”
在他心中思緒翻湧之際,已是鐘磬聲響了數巡。
這時。
終有一個貌美端莊的白衣女子馭著雲光,緩緩自玄穹降下,旋即邁入了元應天宮中。
“衛老,謝師兄。”
見得殿內已是坐有兩人,白衣女子神情疏冷,隻淡淡點了點頭,便自顧自尋了方玉台坐下,闔目入定起來。
她一襲白衣如雪,五官如名家工筆下的水墨圖畫,精致迷離,身姿綽綽如天女臨塵。
“沈經師安好。”
衛兆鼇笑嗬嗬拱手回禮,神情甚是和藹溫厚。
謝羽也點了點頭,斂了眸光。
至此。
長贏院的三大上師終是齊聚在了這元應天宮。
在沈爰支到來之後,衛兆鼇和謝羽也不再交談,隻閉目調息起來。
場中一時沉默,落針可聞。
不多時。
隻聽一聲大海潮般的動響忽自天宮內殿傳開,轟轟隆隆。
三位上師轉目看去,卻見一道青煙扶搖而動,頃刻就已騰上了九重霄宇,不見光相。
而長空中,隻隱隱有一聲長笑在回蕩不休:
“喬師兄,今日的佳釀甚是甘醇,不過小弟還有符詔在身,需得去其他三院走一趟,便不久留了,改日再與你做痛飲!”
“賢弟且去,我便在這金庭山中靜候你的法駕。”
喬豫輕笑回應。
話了。
他從內殿中移步轉出。
見三大上師皆在,打了個稽首,躬身歉然道:
“不料今日竟是仉樸師弟前來長贏,他素來便好一口杯中之物,我隻能作陪,卻是讓諸位師弟在此枯坐久候了,實是我的重罪!”
“監院言重了!”
謝羽等皆不敢受了此禮,忙拱手言道。
“那人是仉樸?莫非是仉泰初的親弟?”
這時。
謝羽心中不禁吃了一驚。
他朝衛兆鼇看去,正對上此老同樣凝重的目芒。
“仉樸師弟是奉派中之命,為陳珩送來下賜的,此子在白石峰獨鬥眾人之事,已傳至了宵明大澤,派中好幾位上真,都對其頗有佳賞之詞,說他是個修道種子。”
喬豫到了主座坐下,先是掃了三位上師一眼,才輕笑說出了這番話來。
沈爰支麵無表情。
而衛兆鼇和謝羽城府頗深,自也不會失態,隻附和一笑。
“至於這派中下賜……”
喬豫言到此處時,頓了一頓,才意味深長笑道:
“我近日要參悟一門神通,著實難以分身。
聽說沈師妹曾誇讚過陳珩的丹術,似是頗為看好此子,不如這下賜,便由你轉交給他,如何?”
“我明白了。”
沈爰支淡聲道,並不驚訝。
喬豫聞言一笑,把袖一揮,便有幾物破空飛出,靈光大放,被沈爰支收起。
一旁的衛兆鼇笑顏依舊,麵不改色。
“喬豫……你想要兩頭下注,我是奈何不得你,但自有厭你者,會出頭收拾,看你還能逍遙到幾時!”
謝羽心下暗道,明麵上神情也並無什麼異樣流出。
“不過,我今日令童兒敲金鼓,將幾位召來此處,卻並非隻是為了一個陳珩的下賜。”
這時。
喬豫又溫聲開口。
“哦?請監院指教?”
衛兆鼇一捋長須,言道。
“關於那流火宏化洞天之事,如今已是塵埃落定,在同赤明派賭鬥三場後,終是我派的上真獲勝。”
喬豫微微一笑,道:
“如今,那小洞天已是我派所屬……”
這句話一出。
謝羽臉上終是隱隱現出動容。
連沈爰支也微將黛眉揚起,似是若有所思。
……
……
五日後。
金庭山,靈隱峰。
入定中的陳珩忽得收了玄功,將雙目睜開。
他內觀自視,臉上微現一絲喜色。
明天有事,抽不開身,請一天假
(本章完)